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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1 / 2)

情緒。

陸湛輕笑出聲,仿佛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同何致都沒圓過房,何來子嗣艱難一說?”

衛蘅的眼睛一睜,眼眶裏的水汽,凝成了一滴淚在萬分驚訝中撐不住地往下一落,淚意被驚詫所阻,衛蘅就忘了哭。

“知道這一點兒沒什麼奇怪的,試一試何致就知道,他對著女人根本就硬不起。”陸湛的語氣裏不無嘲諷,像是譏笑何致,又像是蔑視衛蘅。

像這樣粗俗的話,絕不該入衛蘅這樣的閨秀的耳朵,更何況陸湛如今明顯是知道她未經人事的,偏偏他就是說了,對待她,就像對待那些低賤而隨意的女子一樣。

衛蘅的眼前閃過陸湛對她的險惡,她給他夾菜,她扶他手臂,都被他拒之千裏,她當時以為陸湛是嫌棄她曾經做過別人的妻子,身子髒,如今才知道,她根本就是想錯了。

“那你為何……”為何這樣冷落她,衛蘅不解,她甚至在夜深人靜時,幻想過陸湛知道她還是完璧之身之時的驚喜,真是可憐可笑可歎之滑稽。

衛蘅的眼淚滑落,她甚至都不敢往下聽陸湛的回答,她剛起身,就聽見陸湛道:“不是我想娶你,是祖父做的主。得不到的終究是段執念,娶了你也好。”

衛蘅聽明白了陸湛的話,身子抖得像落葉一般,她以為早晨聽見的話已經足夠不堪,哪知道事實比那還殘忍。

“你怎麼可以……”衛蘅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她就像是一個玩偶一般,娶回來不過是了解一段舊時執念,所以今後也隻是一個擺設。陸湛是男人,自然玩得起,他有元配,有嫡子,而她衛蘅卻得將一輩子搭進去。

“我以為……”衛蘅還是有些不相信事實的殘酷,她以為,他心底始終都是有她的,所以盡管生氣,嫌惡,可是還是一心想娶她。

衛蘅看著陸湛的眼睛,那裏麵充滿著玩味的嘲諷的笑意。

“你以為我對你餘情未了?”陸湛的唇角勾了勾,“歲月過去了就不會再倒流了,你也不是十四歲的小姑娘了,衛蘅。”

衛蘅,多麼生疏的稱呼。衛蘅,還是第一次聽見陸湛這樣叫她。

衛蘅的確不再是十四歲那個在花燈節被陸湛輕薄的小姑娘了,她討厭陸湛說起她年齡時眼底的諷刺,可是時光的確是不留情地就消逝了。

“既然娶了我,為什麼不能像當初娶了楊順一樣,過下去?”衛蘅問陸湛,哪怕是恨,那也是一種情緒,是一種執念。

“你怎麼跟她比?”陸湛問,“至少楊順品行沒差。”

衛蘅不敢置信地看著陸湛。

陸湛冷冷地看著衛蘅,“你嫁給何致時心裏虧欠不虧欠?你同他定親在前,又同我私會在後,嫁給他時心裏沒覺得有歉意嗎?”

衛蘅的心就像被人一下攥入了手裏五指擠壓一般難受,連呼吸都幾乎不能。

“你們一個隱瞞了斷袖龍陽之好,一個隱瞞了殘花敗柳之身,也算是天生一對。最可笑是你,你若是跟何致圓房,最後你那婆母也不會鬧得要休妻,隻可惜你既然已經當了婊、子,卻還想著再立牌坊,你以為你保留完璧之身,我是不是就該欣喜萬分?你是何致的妻子,心裏卻又惦記著我,這般的水性楊花,還弄得何家為你家破人亡。你這樣的蠢婦淫、娃拿什麼跟楊順比?”

衛蘅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她隻是慘白著一張臉搖著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陸湛的話大概是衛蘅聽過的最惡毒的言語了。

陸湛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你夜裏夢回想過你做的蠢事沒有?你的外家是被你親手毀了的,不貞不孝,忘恩負義,你可都是占完了的。”

陸湛站起身走到了裏間的書案旁,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你這樣的人,多看一眼都嫌汙眼。你要是再敢闖到和氣堂,我就讓你娘家人來將你接回去,說不定陳士安還肯要你。”

衛蘅顫巍巍地站起身,她甚至都沒有力氣反駁陸湛,她來的時候怒火衝天,可此時卻隻覺冰冷刺骨,她淚眼迷茫卻隻覺得淒涼無比地看著陸湛道:“原來你和何致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陸湛擱在書案上的手握成了拳頭,對著衛蘅道:“滾出去。”

衛蘅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外頭的雨已密如簾,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分不出哪是淚哪是雨,失魂落魄如喪家犬一般。

到今日衛蘅才發現,原來世上最傷人的不是刀劍,而是言語,尤其是來自於自己深愛之人的惡言毒語。

念珠兒和木魚兒強架著衛蘅洗了個熱水澡,可半夜裏她還是發起了高燒。額頭燙手,但身上卻冷得發抖,衛蘅哆哆嗦嗦地縮在被子裏,也不叫人,滾燙的淚滴滑入軟枕。

衛蘅沒想到原來陸湛心裏是那樣看她的,一無是處,品行敗壞,甚至淪於淫、蕩。衛蘅死死揪住自己的衣領,曾經以為已經身處地獄,如今才知道地獄之下還有煉獄。

衛蘅氣極之下說陸湛跟何致一樣,那不過是氣話,何致騙她成親,但陸湛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全怪她自己識人不清,以為陸湛不曾忘情,可惜那不過是以己推人。

隻是她如今陷入陸家,未來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隻怕比之在杭州的日子還要晦暗難受,至少在杭州,她還有些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