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句話,“你說的道理我懂,但我舍不得他難過。”
在那些失眠的日子裏,陳星澤看了無數故事無數帖子,但其實真正進到他心裏的,隻有這句話。
陳星澤反反複複念著,最後平躺在床上,長呼一口氣。
人類作為一個龐大群體,其慈悲就在於不論什麼樣的個體,不論什麼樣的想法,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裏總會找到知音。
人往往就是這樣,隻要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就會心安,就會獲得勇氣。
陳星澤當晚給米盛發了條短信。
那次分別後,陳星澤聽從Jo的話,沒有主動聯係米盛。果然沒多久米盛就給他打電話了,態度一如既往,就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米盛算得上是陳星澤唯一一個圈裏朋友,雖然品行有些難以描述,但陳星澤還是想把自己的決定第一時間告訴他。
——我要答應陸昊的表白。
他發完準備休息,沒想到米盛也是夜行生物,大半夜不睡覺,很快回複了他。
——你覺得自己能掰彎他。
——我也不知道,但性取向應該沒有這麼容易改變吧。
——那你什麼意思,及時行樂?
陳星澤思索一番,回複。
——要這麼說也行吧。
——好,我等著看你淒慘的結果。
——沒關係,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不管什麼結果我都可以接受。
很長的時間裏,米盛都沒再回信息,陳星澤躺在床上,臉頰陷入柔軟的枕頭裏。
陳星澤的感情經曆很單薄,至今為止隻有尤小林和陸昊,他把他們當成生命裏至關重要的花朵。當年尤小林不喜同性戀,他就遠遠觀望。如今陸昊希望能跟他在一起,他也可以同意。就算他知道陸昊根本看不了同誌雜誌和影片,見到街上姿態扭捏的零號也會禁不住皺眉。
都無妨。
他願當土壤,供養玫瑰,就算最後幹涸龜裂也沒關係。
陳星澤最後發了一條信息給米盛。
——我想,如果真到了將來分別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太慘。至少我已經毫無保留地愛過人,也被人毫無保留地愛過了。
米盛站在午夜的街上,周身酒氣。
“這代駕怎麼還不來。”身旁的人罵罵咧咧,湊到米盛身邊,“看什麼呢,這麼半天沒動靜。”
米盛低著頭,輕聲道:“藥方。”
“藥方?什麼藥,你病了?”那人懷疑地看向米盛,忽然後退兩步,謹慎道,“什麼病?”
米盛收起手機,笑道:“啊,病了,你記得離我遠點啊。”他轉身走,那人追上他,嬉皮笑臉地說,“肯定沒事,有事高導早就不會見你了。”
米盛回頭,細長的眼眸流淌著月色,他用修長的手指托起對方的下頜。
那人有些驚訝,他很少看到米盛這樣的神色,認真又迷茫,朦朧又沉醉,美得無以複加。
米盛輕道:“我問你,你覺得愛是什麼?”
那人被問傻了,“愛?什麼愛,你愛上我了?”他誇張地咧著嘴,“嘿,我也愛你啊,說吧,又想要什麼了?”
米盛靜了靜,說:“想要年輕十歲。”
“啊?”
米盛看著那人疑惑的臉,清醒過來,自己也笑了。他彈了彈他的肩膀,輕不可聞地道了句“逗你玩呢”,便背身而去。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陳星澤來到學校,因為晚上複雜的心理活動,他困得要死要活,一進屋就趴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