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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1 / 2)

便圍個籬笆。李家院子也是這般。

雖看不見內裏陳設,但見隱隱露出的簷瓦、磚石、木料等,成色都比普通村戶好上許多。

阿媛接著往前走,她娘的墳埋在燕子坡,走到村尾再過得一兩條溪便到了。

一路上看到不少村民,都是或扛鋤頭或牽牛,往自家田裏去。

阿媛一一打過招呼。其實阿媛覺得自己與村民們算不上熟稔,雖然在同一個村子裏十多年,但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屬於這個地方,或許有一天能離開這個地方的。

阿媛不像村子裏那些碎嘴的婆娘看見個人就能嘮叨,婆娘們見她是個寡言的,自然不會主動找她說話,加之阿媛家現在不種地,與村民們也少了農事上的交流。

村頭也就顏青竹他們兩戶。阿媛算來,也就與顏青竹比較熟。小時候,她和顏青竹倒是玩得很近的。

吳有德本來有幾畝地的,在阿媛她娘死後,吳有德也懶得種地了,把田地放給村裏的王山泉家種,每年收成了,收取一些糧食,夠他和阿媛兩人一年的口糧。

而吳有德,便拿著她娘那些年辛苦做糕織布賺的錢去喝去賭。她娘在的時候,家裏擺著的好些物事亮堂堂的,一點都不像村裏小戶人家。吳有德拿去當的當,賣的賣,如今家裏是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

阿媛想到吳有德,心裏難受,抬頭看,不知不覺已是行到燕子坡下了。

燕子坡上柳樹繁茂,野花盛開,一個個墳頭像白饅頭一樣嵌在偌大的山坡上——村裏曆代人的墳大都埋在這裏。

好多墳頭上都掛了紙,看來忙著春耕的村民們一早都來祭拜過了。

阿媛也很快走到她娘的墳前。除了草,燃了香燭,擺好祭品,阿媛跪到墳前給她娘燒紙。

整個山坡上也沒有別的人,阿媛便小著聲和她娘說話了。

“娘,還記得我上回跟您講的宋明禮嗎?就是您走後,家裏來的那個秀才。等他中了鄉試,我們就定親了,到時候我帶他來看您。”

阿媛又添了些紙錢。

“吳有德那個混蛋,跟您在的時候預料的一樣,現在要把這個家給敗掉了。不過我把我的錢藏得好好的,他找不到。我賣糕點賺多少,他心裏也沒數的。”

阿媛不信鬼神,但她總覺得這樣跟她娘說話,她娘是能聽見的。阿媛不想講太多吳有德的事,她娘會難過擔心的。

“娘,你別擔心。等我跟明禮訂了親,我就想辦法搬到鎮上住。我也是怕宋家父母嫌我是個孤單的,這才一直沒聽您的話搬到鎮上去。等婚事定下來,也用不上吳有德了。過個三五年,也許明禮都做官了,我們說不定都不在枕水鎮了,吳有德要糾纏也糾纏不了,用些銀錢就把他打發了。”

阿媛說得爽快,但心裏麵是揪著的。一切的計劃都是要宋明禮先考中舉人,若是他沒有考中,吳有德會不會因為無利可圖而反對他們的婚事呢?雖然他隻是後爹,但她現在沒有別的家人,按理,吳有德是有權給她做主的。

阿媛禁不住歎了口氣。

“娘,你總說家裏人一定會來找我的。可是都這麼多年了,要找的話,早來了……如今我也不抱這種希望了,隻要將來我和明禮過得好,我是從哪裏來的,我家裏還有什麼人,這些又有什麼打緊。”

燕子在低空中盤旋,阿媛知道,一場春雨恐怕又要來了。

待紙錢燒完,阿媛又與她娘說了幾句道別的話,起身見頭頂一處楊柳新枝繁茂。清明時節有在房前或屋簷插上柳枝的習俗,傳說能驅蟲辟邪,又或說是為了紀念某個名人。總之到得這日,確實家家折枝,戶戶插柳,他年長出蔭蔭一片,或是今日無心之舉。

阿媛伸手折下一段鮮嫩的柳枝,打算也往自家屋簷插上。她娘曾說過,在真正屬於她的那個家,每年亦都堅持這個習俗。誰人插的柳枝來年鬱鬱蔥蔥,便是平安喜樂的好兆頭。

阿媛將柳枝放到籃中,提步從燕子坡離開踏上了回家的路。

果然,路才走到一半,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江南春雨悄悄然,阿媛撐傘,加快了腳步。

到得自家家門口,見顏青竹已歸來,正把他院子裏的製傘工具往屋裏搬,雨天他便隻能在屋裏做活兒了。

阿媛想提醒他一句,李幼蟬來找他……買過傘,又覺得自己多事,人家兩個有什麼事自然用不著她傳話,她若是驀地說出來,沒準兒顏青竹也要害臊起來。阿媛便沒開口,徑直往自家去了。

她心裏想著,或許過不了多久,對麵便要多出一位新的鄰居。李幼蟬嬌俏的麵容浮現在腦海中,這般容貌倒是與青竹哥相配,她家中又富裕,不知道多少人巴望著做她夫婿,想來青竹哥也是願意的。

阿媛想到自母親去後,顏青竹一直明裏暗裏對自己多番照顧,心中自是感激。顏青竹二十歲的年紀,在村裏算不得小了,對他有這般姻緣阿媛亦是祝福。

隻是阿媛心中亦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受。阿媛自己分析,大概是習慣了每天都看到的那番景象——要麼是顏青竹坐在院中忙碌,劈竹刨竹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聽得多了,未覺得它噪,倒是和著清風鳥鳴蕩出幾分韻律;要麼那院子便是孤寂寂的,隻有落葉與小鳥來光顧,偶爾有膽子大的野貓翻過籬笆去院子中玩耍,來買傘或修傘的人叫上一聲,見無人應答,便知道是主人早早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