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想象,有時,你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麵,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狄初接過奶奶的骨灰時,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是不是隻有熬過這一切,生命的意義,才會無限壯大。
奶奶最後與爺爺葬在一起,下葬時,多雨的夏季來了場雷陣雨。
狄初站在墓前,給溫如水撐傘。他想,當初祁淩是不是也這樣,一個人站在父親的墓前,滿心憂傷。
那時的自己,沒有聯係他,沒有陪伴他,祁淩一定很難過,很失望。
狄初忽然特別想念祁淩,前所未有的想。此時他才感同身受,懂了祁淩當時的絕望。
狄初和溫如水給奶奶敬完酒,擺好花,又沉默地站了會兒。
他們本有千言萬語,此時麵對一塊冰冷的墓碑。又覺無話可說。
溫如水鞠了個躬,道:“奶奶,多年以後,我也一樣。我最愛你了。”
狄初撐著傘,伸手在雨水浸濕的墓碑上緩緩滑過。到底,沒有再說話。
溫如水轉身時,驚了一聲。狄初低頭看她,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祁淩和祁遲,一身黑色正裝,手捧鮮花地站在後麵,滿臉肅穆,一言不發。
狄初一愣,沒來得及出聲。祁淩帶著祁遲自顧自地走上前,將鮮花擺在墓前,與奶奶告別。
直到他倆拜完,祁遲搶先一步把溫如水拉到自己傘下,兩人快步向前走。
狄初回過神,頓覺氣氛有些尷尬。他近乎貪婪地看著祁淩,這人瘦了,眼圈深了,頭發比以前長了些,這人一定沒休息好。
狄初的眼神在祁淩臉上描摹,從眉梢到鼻尖,從端正的人中,到依然性感的唇。少年已有些成熟,修身西裝加身,隱約褪去了青澀,邁向新的年齡階段。
祁淩眼神裏透露出的東西也變了,他在接到徐陸電話時,就更加堅定了這麼多天來,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冥思苦想出的結論。
狄初這個人,他不能放手。祁淩一生中有兩次學會走路,一次是小時候,一次是當他走向狄初。
兩人沉默著走出墓園,雨一直下,刷刷地洗滌著傘麵。水珠從傘簷上成線地墜落。
許久,祁淩才找到勇氣一般:“狄初,我們談談。”
“談……什麼?”狄初不自然地往旁邊躲了一步。
“你別躲,”祁淩緊接著湊上去,“說說我們的事。”
“我現在沒心情。”
“所以你才需要一個人跟你說話,”祁淩說,“不然遲早憋出事兒。”
“如果你隻是想找誰說話,路上這麼多人,隨便你。”狄初看了他一眼,深怕陷入祁淩宛如星辰的眼睛裏,“別找我成麼?”
祁淩歎口氣,有些可憐兮兮道:“我想找個人說說話,不是想找個人,是想和你說。”
狄初心頭沒由來的一軟,他想,這人還是那麼犯規。撩人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接著,狄初又往旁邊挪了一下,前麵有水坑,免得髒鞋。
不想這個舉動在祁淩看來格外刺眼,以為狄初仍舊躲著他。
祁淩怒氣往上冒,心一橫,牙一咬。一把拽住狄初的胳臂,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瞬間,氣場全開,霸道淩人。
他壓下臉,與狄初鼻尖對鼻尖,眼睛對眼睛。瞬間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他媽再躲一下,老子馬上強奸你。”
狄初明顯被唬住,心想,這人怎麼越來越流氓。
祁淩見他不再躲,心想,果然要見麵才能溝通。
雨還在下,越來越大,在地麵濺開的水花,濕了兩人的褲腳。
作者有話要說:
注:“*”
①“人的脆弱……的路”——莫泊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