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賈詡還是笑了一聲,腦袋上的數字卻又從0變成了。
他放下了灑了一半的酒碗,忽然隨口問了一句:
“敢問足下年歲幾何?”
陳飛愣了一下,而後答道:
“飛是熹平四年出生。”
賈詡似笑非笑地道:
“你也不過十六七歲,就能與老夫坐論下形勢?”
陳飛並沒有感覺到對方的輕視,而是看出了一種試探的意味。
於是他稍稍整理了一番思路,緩緩開口:
“大漢不可複興,當今之大漢,已經成為第二個東周戰國。對於普通民眾,下大亂意味著妻離子散、朝不保夕、民不聊生,但對於胸中自有韜略的府君而言,卻正是一展才華的最佳舞台,不是嗎?”
賈詡挑了挑修長而筆挺的眉毛,眉眼之間的神色仿佛一頭雄鷹。
他思索了一下,最終微微頷首:
“你得或許不錯,若是沒有這場動亂,如今的老夫至少很難坐到兩千石的位置,更何況是三輔之地的郡守。賈穆,為陳公子斟酒。”
坐在一旁的賈穆明顯有些錯愕,但還是很快就拎起了酒勺,給陳飛倒了大半碗。
陳飛挺直了腰板,雙手接過,了一聲:“謝府君”,這才啜飲了一口。
這個時代還沒有蒸餾技術,製作工藝以發酵為主,簡單而粗糙,因而酒精度數極低,口感略顯粘稠,酒中明顯存留著殘渣,喝起來大概和濃一些的醪糟差不多……
看他放下酒碗,賈詡又微微抬起下巴:
“當今下已然大亂,老夫若是想要一展所學,又該尋找哪一位明主?”
陳飛當然清楚,作為當今朝廷舉足輕重的高官,賈詡當然不可能對關東形勢沒有自己的看法,這一問還是在試探。
他輕咳了一聲:
“目前中原,割據州郡者不可勝數,但陳某不才,試為府君分析形勢。
若以實力而論,當推冀州袁紹、南陽袁術,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下,所據郡縣更是下富庶之地,若此兄弟二人得以合力,下必將姓袁!”
賈詡微笑不語。
陳飛話鋒一轉:
“但據我所知,此二人早已互生嫌隙,想要通力合作,幾乎難於登。相較而言,袁術短視驕橫,空有家族高名而不得用,絕非明主。
袁紹雖為庶子,人望卻遠勝其弟,在河北時日雖短,卻深得民心,以區區渤海一郡之地,而令韓馥推讓下第一大州,其勢已然冠絕下,其麾下更是猛將如雲、謀臣如雨,涼州出身的府君想要得到重用,恐非易事。”
賈詡不置可否地捋了捋胡須,示意他繼續下去。
陳飛一邊觀察他的神情,一邊努力搜刮腦海中的記憶:
“在袁紹之北,還有幽州公孫瓚,以勇武震懾胡虜,但麾下極其缺少謀臣,府君與其同為邊境之人,必然可得重用。”
賈詡的眼皮一動不動:
“除此之外呢?還有哪些諸侯可以選擇?”
陳飛暗歎了口氣,從他的角度來看,公孫瓚確實是賈詡最好的選擇,縱橫幽州的白馬義從如果能夠得到西涼第一智囊的指引,河北之主或許未必就一定姓袁!
但賈詡的態度卻十分明確,他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過公孫瓚……
他隻能繼續道:
“徐州陶謙、荊州劉表、益州劉焉,也是一代俊傑,後二人更是皇室宗親,但無一例外,都是守成之主,想要成就大業,此三人絕非明主。相較而言,兗州曹操,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賈詡捋須的右手終於放了下來:
“哦?何以見得?”
陳飛喝了口酒:
“其一,曹操雖出身於中原大族,卻因祖父是宦官而頗受世人鄙夷,其名望遠不能與袁氏相提並論,中原士族多鄙夷之,若先生此時前往輔佐,無異於雪中送炭,其必會倒履相迎。”
他稍稍頓了一下:
“其二,相較於袁紹誌大才疏、袁術狂傲無禮、公孫瓚悍勇少文、陶謙劉表劉焉皆守成之輩,曹操胸有大誌、文武雙全,又能禮賢下士、知人善任,以在下看來,山東數十州郡,能成大事之人非他莫屬。”
賈詡忽然笑了起來:
“陳公子究竟何許人也?老夫絕不相信,一名十六七歲的普通人,能夠對山東豪傑和下形勢有如此見解!”
陳飛臉色並沒有改變,反而坦然承認:
“我乃已死之人,蒼令我複生於此,方才與府君所言下形勢,並非他人傳授,乃授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