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一個人走。
那一天我撐著側臉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個人群和城鄉。等到日薄西山的時候我才敢回一次頭，一望無垠的北方地平線什麼沒有。
不，不是什麼都沒有，有一顆星辰在天地線上閃爍。
不，不是星辰，是一個行人。
不，不是行人，是小憶。
小憶奔跑著撲進我的懷抱。
我的眼淚流流出來是滾熱的，我確定這不是在做夢小憶真的沒有離開我。
我牽著小憶的手回遲瑤。
策馬揮鞭我們一路向南，風沙無數次掩掉馬蹄再吹開。
再向南，姮關已經寂靜的能夠聽得見樹葉在呢喃。
繼續向南，直到那片期待又畏懼的煉獄讓我停下來，雨花鎮遺跡。
我沒有通過任何一種方式來減輕我心靈對他們的愧疚，例如觸摸那些沉寂的瓦礫，例如哭泣和磕頭，例如為他們立他們立一塊青石墓碑慰藉他們的冤靈。我能做的是抓一把黑土吞進肚子帶他們回遲瑤，我要讓他們流進我的血液用重生去祭祀生靈的尊嚴。
渡過那驚魂的潼汶關。
站在關上我愣住了。兩年前我是被棺材送到這裏的，從這裏怎麼回遲瑤我還真不知道。
我截住一位獵夫問，“大哥，請問回遲瑤城的路怎麼走？”
這個“回”字令獵夫多看了我一眼，可能是不想招惹是非。我趕緊抱住小憶的腰解釋到，“我們回娘家探親。”
“順著這個雁侖山一直向南直接就進城了。”
我抬頭望了一眼，這就是一直連到遲瑤城北的雁侖山。
獵夫沒走多遠又回頭好心的添了句，“別走山路，山裏最近有‘白鬼’，吃人連骨頭都不吐！”
這句話有些可笑，前方一馬平川誰會走山路。
我沒有興趣去了解什麼叫“白鬼”，也顧不得疲憊與天昏隻顧繼續向南走。因為此時我的心裏隻有兩個數字五月十九日。
☆、第二十四章 風鬼
我們星夜馳騁了兩天兩夜，一路累死了三匹壯馬卻始終沒有發現半支軍隊。我心裏開始焦慮，要說昔廊軍隊已經過去了，那十幾萬軍隊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要說還沒有過去，可我明明看見十幾萬“難民”湧進姮城。他們藏是藏不住的，而且他們既然進來了就絕不會再藏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小憶突然累暈在馬背上還嘔吐了很多。
真該讓小憶休息一下了，我們在附近的一個小鎮停了下來。
離遲瑤城已經很近了。為了防止有人認出我的身份，我沒有找客棧隻是輕輕扣響了一家比較偏僻的門戶。許久沒有人應聲，倒是對麵一個瞎眼老太婆說了話，“你們是外地人吧，別敲了，裏麵的人死了！”
我說，“死了？那怎麼門還開著？”
瞎老太婆說，“全家三口被山裏的‘風鬼’吃了，散散怨氣。”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聽到“風鬼”這個詞了，我立刻追問到，“到底什麼是‘風鬼’？”
瞎眼老太婆卻故意吊我胃口，轉而說到，“你買我一尊玉佛吧，買了我什麼都告訴你。”
我看了眼她的攤位上隻剩一塊了說，“你這就一塊，說吧，你賣多少錢？”
她說，“就值你身上所有的錢，若你身上隻有一文錢我就隻賣一文錢，若你身上有十萬兩它就值十萬兩。”▲思▲兔▲網▲
瞎老太婆的話真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敢她肯定不是世井之民為了避免是非我決定趕緊扶小憶離開。小憶剛邁開腳時，瞎老太婆突然又說，“姑娘應該不是第一次嘔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