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於廷扯動嘴角,算是笑了笑。
這個時候, 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因為該說的,該做的, 早早就全部完成了。
他真心的笑了, 三黨聯合圍攻東林黨的時代, 終於結束了。
幾步之外,鄭三俊看著陳於廷嘴角的笑容,心裏又糾結了幾分。
他默默的, 小心的掃視四周, 又看到了喬允升眼中的興奮。
鄭三俊終於暗暗的歎了口氣。
在這個時候, 就沉不住氣了,恐怕會被其他人看出破綻啊。
偶爾有一陣風吹來, 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涼意,熱烘烘的, 又是一臉的沙土。
幾千人又開始默默的站立, 誰也不再說話。
立在前麵的韓爌臉色平靜,他在進宮後,得到了一個消息。
宮裏的太醫, 全部出宮了。
難道,籌劃了多年的大計,要輸在天意上?
……
朱牆之內。
魏忠賢急的跳腳:“曹公,萬歲究竟怎麼了?”
曹化淳汗水已經滲透到了眼睛中,他不停的擦抹著,低聲怒道:“來人,把他趕出去!”
王承恩帶著幾個小太監急忙跑了過來,把魏忠賢攆了出去。
魏忠賢出了門,又在回廊中轉了幾圈,進了一間廂房,臉上的焦慮和痛苦,立刻消失了,反倒多了一絲獰笑。
曹化淳以為信王當了皇帝,他這個大伴就能壓他一頭了?笑話!
隻是,朱由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魏忠賢驚疑不定,朱由檢身體健健康康的,更不是一個跳脫胡鬧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對朱由檢下了手?
想到弑君二字,即使是膽大包天的九千歲魏忠賢,忍不住也顫唞了一下。
……
華麗的床上,朱由檢筆直的躺著,一動不動。
“殿下!殿下!”幾個女子急切的呼喚著。
某個太醫顫唞著道:“微臣惶恐……”脈象平穩,毫無病症。他根本看不出朱由檢有什麼異常。
其餘太醫同樣束手無策。
朱由檢已經躺了快一個時辰了,宮裏的太醫盡數被招了過來,卻沒有一個人能找到病症的原因。
“廢物!”一向穩重端莊的信王妃周氏大罵。
太醫們急忙低下頭。
“要是信王殿下有個……你們全部處斬!”又跑了回來的魏忠賢,在屋外大聲的喊。
幾個太醫一驚,急忙信王妃,信王妃竟然沒有反駁。
有個太醫立刻就暈了過去,其餘人急忙扶住。
“微臣有個辦法。”一個太醫鼓起勇氣,咬牙道。
“殿下可能是血氣過旺,心血失調……”
其餘太醫已經在心裏暗罵,胡說八道!
“……以微臣之見,不如試試水蛭……”
信王妃嚴厲的看著其餘太醫:“你們怎麼看?”
其餘太醫苦笑,能怎麼看,隻能是隨便亂試了,反正水蛭也不會讓信王變成死人。
但太醫們都沉默著,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發出了什麼聲音,引起了其餘人的誤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要是簡單無害的水蛭療法後,信王竟然死了,又如何是好?
“那就試試!”信王妃看著其餘太醫沉默,明白這至少是風險極小的手段,咬牙道。
太醫在藥箱中胡亂的翻找著,終於找到了水蛭,他看看四周的同行,眼神中盡是無奈。
區區水蛭能治療屁個毛病?
他一咬牙,將水蛭向朱由檢的手腕上放了過去。
一隻潔白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太醫的手腕。
“大膽!本王砍死你丫的!”
病床上的朱由檢惡狠狠的盯著太醫。
“殿下!”信王妃喜極而泣,大聲的哭喊。
“殿下!”曹化淳嘶聲裂肺的大叫。
“殿下!”太醫們淚水滿麵的大叫。
一直聽著屋內動靜的魏忠賢莫名其妙,難道信王死了?
“殿下!”他立刻跪在地上,大聲的叫喊。
“殿下!”附近的奴婢護衛急忙跪下,大聲的喊。
遠處,正急的團團亂轉的禮部官員,腳下一軟。
大明朝的新皇帝,還沒有登基,就駕崩了?
大明天下,誰主浮沉?
“閉嘴!喊個毛啊!”房門被推開,朱由檢大步踏了出來。
“那個誰誰誰,清場!”他大聲的道。
曹化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顧不上糾正朱由檢的不雅言行,用力的揮著手:“來人,全部趕出去!”
隻要信王殿下沒事了,什麼禮儀都是狗屎。
“殿下沒事!大明有救了!天佑大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魏忠賢熱淚直流,哽咽卻清清楚楚的大聲道,然後用力的在地上磕頭,隻是幾下,額頭就青紫了。
曹化淳鄙視之極,這個禍害大明就九千歲,果然如同東林諸位君子所言,是個極其卑鄙無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