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過後，有些東西似乎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
顧橙依照常呆在府中治病，隻是厲穆霖卻不常來看望了。也許治療真的跟人的情緒有關，即使她總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積極向上，可心裏的某處，卻依然沉澱了一塊久封不動的冰寒，一點一點地吞噬她。
這一天，厲家二老將她喚到主廳內商量事情，她才走近門廊，卻聽見了他們正在談及她的婚嫁。
“經過沈家那一次的例子，我也不敢再隨便給她找婆家了，可她畢竟還是要嫁人的，既然她和賀大夫的感情那麼好，幹脆我們也別阻撓了。穆霖，你怎麼想？”
厲穆霖表情極淡，像是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裏，無所謂地開口：“那畢竟是她的終生大事，當然還是要讓她找一個互相喜歡的，如果當事人願意，我也覺得賀知行不錯。”
聽到厲穆霖這樣講，孟雅之心神動蕩，很是欣喜，自從那場火災過後，厲穆霖也開始珍惜她，每夜都會陪著她和孩子，連顧橙依的事情也不管了。看來，那場賭注，她下贏了。
橙依將他們的話聽了一肚，斂下眼底的冷意，她不緊不慢地進了主廳。
“橙依，你來啦。”厲母衝微笑道。
“剛剛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多謝你們對我的關懷，隻是，我是不會嫁給賀醫生的。”
“為什麼？”在場的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除了此刻沉著臉的厲穆霖。
橙依輕歎，雲淡風輕地講著：“我的病，目前的治療隻能緩解，一點點地延長我的壽命，這樣的我，不想糟蹋了賀醫生這樣的人家。”
她話音剛落，厲穆霖放在茶桌上的拳頭不由得擰緊。
她的病真的不能痊愈嗎？她，會死？
“我想過了，趁著這條命還在，我想去外麵走走，昨日，我和賀醫生商量過了，我們一起去外麵遊山玩水，在這兩年裏，開心地度過餘生。”
孟雅之也是有些怔愣，她沒想到顧橙依居然真的想要離開厲府，難道她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在她身邊搶走穆霖嗎？
“什麼在不在的，橙依，伯母不想聽你說這種話！”厲母已經潸然淚下，用帕子掩著口鼻。
厲老爺長長了歎了一口氣，“橙依是怎麼想的，我們就依了她吧。”
主廳寂靜半晌，橙依牽起唇廓，先是朝著二老深深地舉了個躬，“伯父伯母，感謝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橙依不孝，沒能報答你們。”
她這話一說出來，厲母哭得更加厲害了，“不要這樣說……嗚嗚……”
轉身，再看向厲穆霖，她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但還是強忍著，生生扯出一抹晦澀的笑，“大哥，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稱呼你了，我……”
“夠了，你給我閉嘴！”厲穆霖拍桌而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穆霖……”孟雅之匆匆忙地跟了過去。
顧橙依的眼淚徘徊在眼眶中，模糊了厲穆霖漸行漸遠的背影，他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這樣絕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