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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時候,陶丘盯著洗麵台上鏡子裏自己的一張臉,像是快要認不出自己。
他抬起自己的兩隻手,細瘦幹枯,輕微地顫唞,忽然一口氣喘不過來似的,他按上自己的胸口。心髒也是毫無規律,橫七豎八地跳動著。
他的手扶上了洗麵台,他身體裏的時間如同沙漏一樣地流逝,再過一天,或是兩天,蟪的時間影響大概就會徹底消失。
而這具老態龍鍾的身體卻像是已走到了極限。
陶丘出去的時候,顧言正彎著腰坐在沙發上。佝著腰,穿著件寬大的白襯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孤獨而沮喪。
闊大的屋間,顧言像是坐在很遠的盡頭。
遠到如同那個他無意中闖進去的罅隙空間。在那裏,他遇到了顧言。
雖然他一直有些奇怪那個空間的顧言與現實的他有些微妙的不同。
但這一刻,兩個身影似乎交疊在了一起。
陶丘一步一步走到顧言麵前,像是走了很長時間。走到了,有點筋疲力盡的感覺。
深褐色的真皮沙發又大軟,陶丘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斜斜地歪倒在沙發上。
透過一絲絲搭在眼睛上的頭發,他看到顧言站了起來,走了過來,在他麵前蹲了下來。
日常他的視線便不怎麼清晰,現在更是昏昧成一團。
顧言低著頭,用他的食指一遍遍地在他的臉上劃拉,涼涼的。
他合上眼睛,困了。
這一覺過後,大約就會度過蟪蛄的時間吧。
陶丘在顧言麵前陷入半睡半醒狀態,他的眼睛像是合上,但卻又虛著一條縫,似睜非睜地看著顧言。
像是睡著,又像隻是處於混沌的惚恍世界,神智不明。
顧言搖了搖他的肩膀,陶丘的眼睛就一直半虛著,看著他。
極細的一條縫,又模糊,又脆弱。
顧言在他耳朵邊,呢呢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輕輕拍打著他的麵頰,但陶丘毫無反應。
“快起來,再不起來,我要占你便宜了。”顧言喃喃地小聲說。
反正他這麼不清醒,占不占便宜於他也是毫無意義,顧言便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眼角一滴淚卻滑了下來,落在了陶丘的臉上。
門外似乎一直有鈴聲響動,他也沒有力氣與心思去開門。然後手機響了起來,才用手背擦了一把臉,出去。
家庭醫生進來,對陶丘的傷口進行了簡單地處理,這些傷口隻是紅腫,並未見血,醫生叮囑了幾句,飲食要清淡,便走了。
顧言把陶丘從沙發上移到臥室。
臥室的露台,整麵牆都是玻璃。外麵的風與夜傾瀉了進來。
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大敞的,裏麵空無一物,大風與夜,潮水一樣穿過他的身體,他在這動蕩中隨波逐流,無情無緒。
但他還是一點點難過起來。
顧言神思恍惚地坐在陶丘跟前。他不知道這一夜過去,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但坐以待斃畢竟不是他的作派,他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找到丟在沙發上的陶丘的黑色背包,翻檢著。
一個黑皮革包卷著五行針,還有幾根驅蟲的線香,除此之外,還有一本線裝的書。
顧言把書拿了出來。書頁泛黃,書名渙漫模糊,用小篆寫著《化物圖譜》。
顧言心裏忽然一動,像是冰封的大地,開了一條縫,所有的希望與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