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所以她才篤定這位大長公主一定會見她。
其實喬昭是有些歉意的,她利用了別人的心結,不怎麼光彩,可如今她隻得如此。
“小女並無師承,隻是一直習練喬先生的字帖。”
無梅師太的目光依然落在紙張上,緩緩搖頭:“風神灑落,天質自然,這樣的字豈是臨摹字帖就能練出來的。”
她猛然抬頭,盯著喬昭:“你與喬拙是什麼關係?”
在無梅師太猛然爆發的氣勢下,喬昭麵不改色,懇切道:“視為天人,心向往之,能有幸習練喬先生字帖,是小女最大的榮幸。”
無梅師太漸漸冷靜下來。
她再次看了喬昭寫的字一眼,抬腳走到窗前。
窗外是一棵菩提樹,高大繁茂,把整個院落都遮蔽得陰涼幽靜。
“你真是自己練出來的?”
“師太可否相信,有些人天生就驚才絕豔?”喬昭含笑問。
咳咳,她可沒有說自己,不過是小小誤導一下罷了。
“天生就驚才絕豔?”無梅師太腦海中忽然就閃過一道男子身影。
那人穿青衣,飲烈酒,能寫出天下最瀟灑的字,亦能作出最絢爛的畫,灑脫如風,仿佛沒有什麼能被他放在心上。
偏偏,他對公主之尊的自己視而不見,卻鍾情於平庸無所長的堂妹。
這世上的事,可真是不公平。
她恨過,怨過,質問過,哀求過,最終斬卻三千青絲隱居於疏影庵,數十年過去,心頭便隻剩下淡淡的一點疼痛和長久的一點惦念。
聽聞他的死訊,她也不過是枯坐了一夜,轉日便如常做早課了。
隻是,她以為此生再也不得見那人的一點痕跡,今天卻見到了這樣一幅字。
可以說,這手字已經得他八分真傳了。
她剛剛就那麼看著那個小女孩寫字,仿佛就看到了那人在寫字一樣。
無梅師太轉過身,目光平靜看向喬昭,微微點頭:“小施主說得對,是有一些人生來便得天獨厚,資質遠超常人,是貧尼狹隘了。”
無梅師太說著走過來,聲音溫和問喬昭:“小施主可願每隔七日前來庵裏陪伴貧尼抄寫佛經?”
喬昭展顏一笑:“願意的。”
無梅師太笑起來,再問:“小施主叫什麼名字?”
“小女姓黎,單名一個‘昭’字。”
“黎昭?可是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昭’?”
喬昭垂眸:“正是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昭’。”
無梅師太神情越發溫和,點點頭道:“去吧,七日後記得過來。靜翕,送黎姑娘出去。”
“是。”靜翕進來,深深看了喬昭一眼,客氣道,“黎三姑娘,請隨貧尼出去吧。”
“小女告辭。”
喬昭隨著尼僧靜翕往外走,無梅師太忽然開口:“靜翕,你親自送黎姑娘到大福寺裏。”
靜翕腳步一頓,應道:“是。”
無梅師太這才合上眼,不再看他們。
最開始弄錯了人?嗬嗬,這些魑魅魍魎的後宅小把戲她當公主時見得多了,看來那孩子處境不怎麼好。
既然那孩子願意陪她抄寫佛經,她舉手之勞給些方便也是應當。
靜翕領著喬昭走到疏影庵門口,知客僧迎上來,見她麵帶微笑,心下鬆了口氣:“師兄,已經見過師伯了?”
“見過了,師伯命我送小施主出去。”
知客僧會錯了意,對喬昭道:“小施主,請隨貧僧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