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菖蒲紋的直裰,牙白色同紋腰封,係了一塊墨玉佩,端的是公子如玉,一進門便帶來滿室光輝。
“我說庭泉,你可真是戀舊啊,對這春風樓就依依不舍了?”
邵明淵微笑:“我確實戀舊。”
他如今是春風樓的幕後東家,有些不便在侯府做的事來此處更為方便。就比如今日,他先見了林昆,再約池燦等人喝酒,哪怕被人知道了行蹤,亦不會多心。
這裏不隻是他年少時最鮮亮的一抹回憶,更是他以後可以稍微放鬆心情之地。
池燦一屁股坐下來,哪怕是毫無形象翹起腿,依然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笑吟吟道:“這麼多年來咱們第一次聚這麼齊。你們不厚道啊,已經開喝了?”
朱彥卻規矩多了,衝邵明淵溫和笑笑,跟著坐下來。
邵明淵斟滿了一杯酒:“自從回京後一直沒顧上與兄弟們聚聚,我先自罰三杯!”
他一連喝下三杯酒,冷玉一樣的臉染上一抹緋紅。
楊厚承伸手拍拍他的肩,朗笑道:“還是庭泉痛快!來來,喝酒。”
好友相聚,自是沒有尋常酒局的虛與委蛇,推杯換盞,喝得無比痛快。
隻是朱彥心細,漸漸就覺出不對勁來。
從坐下到現在,庭泉喝起酒來不皺一下眉頭,頰紅如霞,可一筷子下酒菜都沒動過。
莫非是因為妻孝的緣故,不願吃大葷之物?
朱彥借口去淨房,吩咐守在門外的夥計端來幾樣素食。
他先夾起一個丸子,吃下後笑道:“春風樓的這道香煎素丸子味道很不錯,你們都嚐嚐。”
池燦很給麵子夾了一筷子,吃完評價道:“尚可。”
楊厚承吃下一個丸子,搖搖頭道:“我還是覺得這道糟香鵪鶉下酒夠味!”
邵明淵隻聽不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朱彥這下便確定了:好友果然有心事!
若是以前,憑著幾人的交情,自是可以暢所欲言,可如今邵明淵身份不同,或許有些事是他們不便知道的,這話就問不出口了。
朱彥幹脆佯作不知,夾了一個素丸子放入邵明淵碟中:“庭泉你也嚐嚐,楊二是沒眼光。”
楊厚承一聽不高興了,撇嘴道:“誰沒眼光啊?”
他伸手夾了一筷子糟香鵪鶉放入邵明淵碟中,不甘示弱道:“庭泉你嚐嚐,看哪道菜更適合下酒!”
朱彥:“……”這是豬隊友吧?
池燦雖不如朱彥心細,可這個時候已經看出不對勁來。
他不像朱彥尋思那麼多,把筷子一放,挑眉直接問道:“庭泉,你心情不好?”
邵明淵一怔,在三位好友的注視下,沒再隱瞞,輕笑道:“是,所以找你們喝酒啊。”
還好在這京城,他還能找到可以一起喝酒的人。
“怎麼了?”
剛剛查到的一些隱秘即便是對好友也無法言說,邵明淵摩挲著酒杯,笑笑:“忽然覺得我與京城格格不入,我可能更適合留在北邊。”
但是他知道,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離開京城了。
池燦聽了莫名不爽,哼一聲道:“什麼格格不入,有我們在,就不會格格不入!”
他就說嘛,這小子除了位高權重,也沒什麼優點了,以後還不是要跟著他混。
“就是!”楊厚承跟著安慰,“北邊再好,有春風樓嗎?”
“沒有。”
“有糟香鵪鶉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