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得到消息趕到冠軍侯府,一眼就看到邵明淵孤零零坐在涼亭裏喝悶酒。
她皺了皺眉,提著裙擺快步走近,還未到亭子裏便嗅到濃濃酒氣。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邵明淵轉過頭來,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露出個溫和笑容:“昭昭,你來啦。”
喬昭衝送她來的親衛點點頭,親衛們識趣走遠,她這才快步走進亭子,在邵明淵身邊坐下來。
素手落在男人握著酒壺的手上,少女含嗔聲音響起:“邵庭泉,你這是在喝悶酒?”
邵明淵笑笑:“你來了就不是喝悶酒了。”
喬昭認真凝視著邵明淵的眼睛。
對方在她未來之前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眸子裏帶著水光,眼尾處微微泛紅,看起來少了幾分清冷自恃,多了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味道。
喬昭此刻卻無暇亂想,眼中滿是關切:“庭泉,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忽然身子前傾,把她攬入懷中。
“庭泉?”喬昭輕喊一聲。
濃鬱的酒香讓她有些發懵,仿佛連思緒都不清晰了,隻得推推擁著她的男人,歎道:“不是說有什麼事都會告訴我嗎?你才向我父親保證過的。要是說話不算話,當心你嶽父大人再找你喝酒談心。”
男人下巴抵住她發頂,望著遠方輕聲道:“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昭昭,其實對我們武將來說,青山埋骨才是最好的結局。”
喬昭身體一顫,抬手捂住邵明淵的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青山埋骨,馬革裹屍,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不會攔著他。
喬昭反手把邵明淵抱得更緊。
“昭昭——”
“嗯?”
“我父親是鎮遠侯。”
上方傳來男人暗啞的聲音,喬昭渾身一震,猛然抬頭。
“是不是很意外?”邵明淵緩緩笑了,濃鬱的酒氣拂到喬昭麵上,讓少女白皙的臉頰泛起朵朵桃花。
“明康五年的鎮遠侯?”喬昭緩緩問。
邵明淵輕輕點頭:“對,明康五年的鎮遠侯。”
他說完不再出聲,抱著喬昭一動不動。
喬昭張了張嘴,抬手輕輕放在邵明淵後背上:“庭泉,你心裏難受不要憋著。來,我陪你喝酒。”
邵明淵伸手提起酒壺倒了小半杯遞給昭昭:“我可以多喝,你隻能喝半杯。”
喬昭舉杯碰了碰邵明淵的酒杯:“與君同飲。”
邵明淵舉杯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酒。
喬昭並不阻攔,看他連喝了不下十數杯,終於睜不開眼睛,老老實實趴在了石桌上。
“庭泉?”喬昭輕輕推了推邵明淵。
喝醉的某人伸手把她攬了過來,頭靠在她身上,喃喃道:“昭昭,我難受……”
喬昭眼角驀地溼潤了。
相處這麼久,她了解這個男人,若不是心中苦得不堪重負,他不會把痛苦宣之於口。
“沒事,都過去了,以後有我陪你呢。”
邵明淵閉著眼,心中澎湃的痛苦與憤怒仿佛終於找到了宣泄口,用力攬住那一點溫暖,緊跟著翻江倒海的感覺襲來。
邵明淵推開喬昭,衝出亭子扶樹吐起來。
喬昭忙走過去,掏出手帕替他擦嘴。
吐過後邵明淵清醒了些,臉往旁邊一躲,赧然道:“別過來,味道不好聞。”
喬昭睇他一眼:“躲什麼?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