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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沉默地看著韓卓,眼底寫滿萬語千言,為什麼你一定要穿過大半座城市,來這家沒有營業執照,沒有健康證,偷稅偷電,還漫天要價的黑店裏來吃麵?
韓卓態度良好:“先算我借你的,以後還。”
白曦無話可說,他往桌上拍了三百塊,自認倒黴。
“你以前一定沒有來過這裏。”往外走時,韓卓拉了他一把,“小心,別踩到垃圾。”
白曦心不在焉“嗯”了一句,又問:“是貧民區嗎?”
韓卓笑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出租車再度縱穿城市,等兩人終於到家,時間已經接近淩晨。白曦把韓卓交給阿姨,又盡職盡責叮囑了兩句,這才拖著酸痛的身體回到臥室。
“韓先生,以後這就是你的住處了。”李阿姨站在客房門口介紹,“櫃子裏有新衣服,浴室裏有洗漱用具,如果需要別的,你可以隨時找我。”
“謝謝,已經很好了。”韓卓點頭,“麻煩你。”
夜色深沉,白曦帶著沐浴後的潮氣撲在床上,精疲力竭,連一絲牛毛細夢也沒有力氣再做。而在他樓下,韓卓正靠在窗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視線所落處,是一道縱貫天際的壯闊銀河,璀璨浩渺,耀眼奪目。
翌日清晨,當白曦打著嗬欠下樓時,廚房裏正在爆發一場小規模爭奪戰。李阿姨對於這個新來的保鏢兼司機,居然膽敢私自闖入自己的領地這件事,感覺到非常不滿。她看著白瓷盤裏盛好的煎蛋和培根,試圖找出一些缺點來。
“你們在幹什麼?”白曦抱著胳膊靠在門口,“搶油壺?”
“是韓先生喔,”李阿姨先發製人告狀,“今天早上等我起床,他就已經把早餐煮好了,你說說這像什麼話,少爺從來不吃溏心蛋的呀。”
韓卓端著盤子:“早。”
“早。”白曦回他一句,雙手扶著李阿姨的肩膀,把人推到客廳裏,嘴裏半哄半敷衍,“有人幫你煮飯還不好,來來來,繼續給小田織毛衣。”
“這不行的,少爺你得和韓先生好好說說,大家要分工明確哦。”李阿姨抱怨,“分工明確才是第一生產力,馬克思說的,曉得伐?”
韓卓:“噗。”
“曉得曉得。”白曦把毛線筐塞進她手裏,自己回到廚房。
韓卓解下圍裙:“可是我做了三份。”
“以後做飯這種事,你就別插手了。”白曦自己倒果汁,“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是李阿姨在這裏忙活,她已經習慣了。”
“我是想感謝你。”韓卓說,“為了昨天的所有事。”
“你還是忘了昨天吧。”白曦發自內心拒絕,“從火車站到派出所,再到黑心麵館,全部不準再提。”
“好的,我保證。”韓卓很配合地舉起手,又笑著問,“你不吃溏心蛋?那我重新煎一個。”
“謝謝。”白曦並沒有拒絕,他無所事事站在鍋邊,過了一會卻又有些疑惑,“你這件衣服,是不是不大合適?”
寬鬆的圓領T活像個麻袋,把韓卓整個人都套了進去,褲子也有些長,褲腿挽起兩折,露出腳下48碼的大拖鞋。
“沒有別的可穿。”韓卓把圓圓的太陽蛋從鍋裏盛出來,“櫃子裏都是這個尺碼的衣服,這一套算是最小的。”
白曦有些哭笑不得。
衣服是李阿姨買的,但這真不能算她失職。因為白太太隻說要幫新來的司機兼保鏢買衣服,她就按照上一任司機的體型,對服裝店的店員比劃:“一米九五都過了,對對對,很魁梧的,要XXXL。”
“其實我也不矮,對吧?”韓卓笑著把盤子遞給他,“今天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