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身上一片黏膩。
葉葵仰麵重重吸了幾口氣,才略微緩過勁來。脖子上,背上俱都汗涔涔的,又似悶熱又似冰冷。
“燕草……燕草……”她聲喚了幾聲,卻不見人答應,忍不住提高音量又喊了幾聲。
然而外邊還是沒有人回話。
隻有燕草略重的呼吸聲忽遠忽近。
傍晚時分下了場大雨,所以夜裏的也就特別的黑。上看不到明月跟星子,屋子裏一熄了燈也就顯得比往常還要黑上許多。
葉葵想著方才的那個夢,心裏有些發毛。
不知睡了多久,但就算是睡得熟了些。以她方才的音量,燕草也該醒來了才是。
正疑惑著,鼻子裏突然鑽進來一股稀薄的香氣。
不對!
葉葵心神一震,手已是往帳子探去。
然而,黑暗中突然有另一隻手先她一步撩開了這頂雨過青色的湖羅帳子!
身子一翻,她的人已經縮到了床角,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是我。”黑暗中有人輕笑一聲。
熟悉的聲音卻似乎出現在了極其不合適的場合,葉葵那顆在聽到聲音時落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葉葵身子未動,盯著那個兀自在床沿坐下的高瘦身影問道。
裴長歌朝她伸手,道:“你便當我是個賊罷了。”
葉葵忍不住笑出聲,卻沒有將手遞給他,而是自己從裏邊挪了出來同樣坐到床沿上。
屋子裏沒有點燈,依舊漆黑一片。
燕草也依舊在熟睡,隻是這睡得未免也太沉了些。
葉葵皺眉:“你動了什麼手腳?”
“她若是不睡,我怎好進來。”裴長歌避而不談,臉隱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神情,隻聽得聲音中似帶著輕微的笑意。
屋子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葉葵索又鑽回床裏,伸手想要去將才掛到銀鉤上的帳子放下來,卻被裴長歌給阻了,“做什麼?”
葉葵知道他看不見,卻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咬牙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難道不懂嗎?況且,深夜闖入未嫁女子閨閣,若是被人發現了,你莫非準備娶了我不成?”
誰知,裴長歌卻老神在在地回道:“若是被發現了,那便娶了吧。”完,他自己卻笑了出來,“葉太傅的嫡長女,倒也配得上我。”
葉葵見他油嘴滑舌,隻覺得不對。
“你今夜莫非是喝多了才來的?”她抽抽鼻子,卻沒有聞到酒味。
裴長歌斂了笑,終於正色道:“我不過是來瞧瞧你罷了。”
他方才的那些話,葉葵倒不覺得有什麼,可這般正經地深夜造訪隻是為了來瞧瞧她,她的臉竟不由自主地有些熱起來。
竟然被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給調戲了!
兩頰微醺,她登時又羞又惱起來,卻又怕被裴長歌看出什麼端倪來,隻得故作鎮定地道:“你要看便看,深更半夜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闖到我房裏來,不論如何都不對。”
裴長歌嗤笑,“對不對自然是我了算。倒是你,難道便沒有什麼要同我的?”
葉葵一怔,努力去看他的臉,卻隻是徒然,隻好頹喪地問:“你可是知道了些什麼?”
“望京的事。”
葉葵聞聲往他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些,反正能不遵守這些古代該死的禮法,她便樂得不遵。
“殊過幾日便要再去望京,我心中想著便讓他去也無妨,隻是卻也不希望他在那留得太久。”葉葵沒有將話透。
但裴長歌已經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先前我將殊帶回來所用的辦法卻隻能用一次,今後決計無法繼續用。但是你不同,葉家內若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殊自然要回來。”
葉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輕聲道:“我何嚐不知這個道理,可是我難道還能去殺了葉家幾個長輩不成。”
“你若是要殺人,我自然沒什麼好不信的。”裴長歌嘟囔了句,隨後道,“若是到時實在無法,你想法子送信到秋年手中便是。”
他偶然間會回想起當初跟葉葵一道想法子從人販子老黑手中逃出來的時候。
多年後,想起那時,他對許多事都有了新的看法。
尤其是葉葵。
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冷靜想法子布置陷阱,便足夠明她不同於一般人。
“若真到了那時候,我絕不會同你客氣。”葉葵也老實不客氣地接了他的話,隨後卻還是忍不住好奇,“你到底是如何進的葉家?又是如何進了我的屋子?”
葉家是曆經數代的勳貴人家,家中自然少不了護院之流,可裴長歌卻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房間中。
裴長歌顯然沒有將答案告訴她的意思,隻是詞不達意地道:“你明日不若去同葉大人一聲?你家的牆未免砌得太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