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嘴皮子利索,葉崇文在葉葵麵前可討不到一點好處,鬧了半卻也隻能悻悻然铩羽而歸。
人走得沒影,葉明宛才邁著步子從裏頭走出來,迷惑地道:“父親為什麼想要我去夫人那?”
“閑著沒事做罷了。”葉葵嗤笑。
這話雖是她信口胡謅,可卻不是假的。三年孝期,葉崇文如今可不就是閑得無事可做嗎?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尋她晦氣。葉葵微微眯起了眼,她的耐心可從來都不大好。葉崇文若是再來一次,難保她不會因為怒火攻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夜幕沉下來後,葉明宛又鑽到了她的被窩裏。
葉葵斥了兩句,她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愣是不肯撒手。
無法,葉葵隻得任由她睡下了。
但很快,葉葵便發現了不同。過去葉明宛也曾賴在她這裏睡,也是這般賴在她的床上怎麼也不肯離開,可那時她的睡姿可著實叫葉葵恨不得將她丟下床去。可如今,她隻安安靜靜抱著她睡。
抱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葉葵莫名覺得心一軟,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再去想讓秦桑將葉明宛抱出去的事。
“劈啪——”
燈花爆了下。
秦桑順手撿起燕草插在針插上的細針,走過去挑了挑燈芯。
“秦桑,你五姐留在這真的好嗎?”燕草手中銀光微閃,繡布上已多了一條線。
“不好。”秦桑言簡意賅,眼睛也沒眨一下,便出了不好二字。
燕草停下動作,疑惑皺眉:“果然你也覺得不好,既如此,姐為何非要將五姐留下?”
她這般一,秦桑就不由得想起那白日裏葉葵在樹下對葉明宛過的那些話,想起來便叫人瘮的慌。秦桑後退幾步,坐會了燕草隔壁的杌子上,道:“姐自然有她的打算。”
燕草看了眼內室,壓低了聲音道:“你會不會是因為三少爺的緣故?三少爺同姐離了心,她心中不好過所以才借由五姐來填補?”
“邊兒去!”秦桑翻個白眼,老實不客氣地斥了句,“三少爺跟五姐那能是一碼事?竇姨娘臨終前可是求了姐照顧五姐的,姐既答應了,當然便不會將五姐送給那人去養著。”
燕草用手肘撞她一下,嘟噥道:“就你聰明!你既這般聰明便幫我想想明日一早給五姐做些什麼吃食好吧。”
秦桑急忙推拒:“這可是你的活計,我哪裏能想得到。我若是想得到,早就換你跟著姐出門去了。”
兩人著逗趣的話,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葉葵半寐半醒,聽著兩人的話終於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葉明宛早早起來,乖巧地喝了粥吃了東西,又任由燕草幫著她換衣打扮,而後跟著葉葵出了門。
今日是竇姨娘的二七。
頭七的時候,葉明宛身子還未大好,眾人又都在氣頭上,她並沒有機會去給竇姨娘上柱香。
不過是個姨娘,自然是沒機會進葉家的墳地,又因為是為那樣的事死的,所以最終不過是隨便尋了個地方便埋了。葉明宛年紀雖,但自跟著竇姨娘長大,母女情分深厚,所以自然也就想要去給她燒點紙錢。
她雖已經隱隱得知,竇姨娘是因為貪戀某些東西所以才不顧葉明煙是害了她的人,仍要鋌而走險這才喪了命。可年幼的她卻不知該如何對自己的親娘生氣,她隻知道,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想要去看竇姨娘一次。
葉葵被她苦苦哀求了幾日,終是答應了。她親自去稟了葉老夫人將事情明了,葉老夫人沉思片刻後點頭答應了。
葉葵知道她這是在幫自己。
竇姨娘終究是死了,葉葵要將葉明宛養在身邊無異於養虎為患,所以葉老夫人才會答應,左不過是為了讓葉明宛少些心結罷了。
一行人出了門,正準備上馬車,門內卻衝出來個婆子,姿勢恭敬地朝著兩人行了個禮,眼珠子卻滴溜溜瞎轉起來。葉葵認出來這是賀氏手下的一個婆子,立時有些不耐煩起來,冷聲道:“母親可是有什麼吩咐?”
那婆子咧了下嘴,道:“二姐這是準備帶著五姐去哪兒?”
話音落,“啪”的一聲重重響起,婆子的嘴都幾乎被打歪。
“二姐,你這是做什麼?”那婆子“哎喲”一聲,捂著臉驚叫起來,“您打老奴無事,可這在府外,萬一被人瞧了去可不是要壞了您的名聲?”
葉葵今日帶著葉明宛從後門走,這裏根本就不會被人看到。何況就算看到又如何,她的名聲本也就未好聽到哪裏去,她如今教訓下人難道還能比她讓丫鬟動手砍人來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