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少年今白發,傷心無路送露輀。
章越道:“一時委曲求全並沒什麼,切莫學晏七。”
王旁道:“爹爹,韓侍中人死不能複生,寫幾句挽詞聊表心意便是。”
頓了頓王安石道:“當初官微身卑,不知道為宰相之難,如今為相七載,終於知之。韓公德量才智,心期高遠,諸公皆莫及計也。”
數年後呂誨便以此事為借口彈劾過王安石。
這與呂惠卿相關。
……
之後章越向韓忠彥告辭。
說完王安石長歎一聲。
王雱,王旁二人聞言不由惻然。
首先接到消息的王安石。
王安石對他兩個兒子道:“其實陛下倚重我,也是因韓琦在野之故。”
二人相視同笑。
韓忠彥自嘲道:“爹爹去了,難道我韓家淪落到要求人托庇嗎?”
兩首詩合在一處看,頓時覺的傷感無限。
頓了頓章越道:“當然要緊的你當自立自強。有什麼難處,隻管與我言語!”
白頭追想當時事,幕府青衫最少年。
王雱,王旁看王安石最後一句,不由為王安石難過。
韓忠彥不屑地道:“何止同窗,別忘了,你我還是同年。”
“大言不慚!”
韓忠彥道:“晏七此番獲罪後,雖得官家赦免,可是家財散盡,已是一貧如洗。”
他忘不了變法遭到韓琦反對時,別有用心的人造謠說韓琦起兵清君側。
鄭俠之案時,公人在鄭俠家中抄的晏幾道給他寫的一首詩,詩雲‘小白長紅又滿枝,築球場外獨支頤。春風自是人間客,主張繁華得幾時?’”
韓忠彥道:“你等我三年,三年後咱們一起辦大事,攪動整個天下。”
韓忠彥道:“度之可知晏幾道現今如何嗎?”
二人的梁子是王安石在韓琦幕下時結下的,那時候二人便尿不到一個壺裏去。王安石為中書舍人時就封駁過韓琦的命令。後來蘇轍製舉,王安石拒絕為蘇轍草擬製書,同時影射韓琦為漢朝權臣王鳳。
而此刻身在宮中的官家得到了韓琦甍的消息,心情是且喜且悲之。
“對,對,我差點忘了。”
“小心遼人,北虜狡詐。”韓忠彥提醒道。
兩朝身與國安危,曲策哀榮此一時。
韓忠彥苦笑,這些年他吃了好幾個掛落,一個他在同知禮院是反對王安石提議在經筵上坐下講經,然後因越王立嗣之事被罰銅三十斤。
王安石此刻為韓琦難過,何嚐不是為自己難過呢?
……
按道理王安石應就如此向韓琦道謝,但王安石也不去。
其實想想當年之事,韓琦一直屢屢照拂自己,並容忍自己對他的冒犯,但王安石偏偏不識相,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韓琦。
更有甚者如呂公著將此事信以為真,居然上疏天子言:“朝廷摧沮韓琦太甚,將興晉陽之甲以除君側之惡。”
這將官家嚇得是驚慌失措,還真以為韓琦奉了兩宮太後密令帶兵進京廢除自己。
韓琦一死,一個潛藏的對手便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