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必也正名(兩更合一更)
麵對向七的言語,章越道:“向兄,我記得自劉佐事後,咱們都沒有往來吧!我不記得是從何而起,莫約是我治平年時開罪了先帝的時候,對不對?”
向七當然記得,章越當初汴京大水之事上,得罪了先帝,最後被迫閑居。
向七便覺得章越此舉太不穩重,覺得他輕率了便有意冷落了他。
當然此舉也無妨,章越也是可以理解,皇帝嫌棄你,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與你親近。
熙寧後章越召回京,向七也沒有想與章越修補關係。
向七甕聲甕氣道:“度之,我今日來是求你念在往昔同窗的份上,幫一幫忙。誰都知道沈存中如今全仗你照拂,這個忙於你不難。”
章越沒說自己會不會通過沈括幫向七這個忙,而是岔開話題道:“是了,你還記得劉佐吧!”
向七聽到這個名字一愣,然後沉默半響道:“他還活著嗎?”
章越道:“他不僅活著,而且還出任了市易司的監當官。”
劉佐當初因買賣交引投機失利而自盡。不過後來一直病臥在床榻上,向七還用了此事,組織了太學同窗救濟劉佐。
……
看著一身紫袍的章越,列在王安石,王珪,馮京,元絳等之後,位序仍處第五,但已完成了從西府至東府的跨越。
之前蔡確的話令他想了許多。論官場鬥爭的本事,章越承認自己趕不上蔡確。
麵對呂嘉問的詢問,眾人都豎起耳朵來。
他也想過與王安石的關係。
章越出任宰相後第一次麵君,官家當即在眾宰執麵前提出讓蘇頌,陳襄,曾布三人回京。
對於王安石的變法,裏麵既要有繼承,也要有區別;同時既承官家之意,也要有所規勸,最要緊是在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暫時隱去一些會引起爭議的地方。
十七娘看著章越搖了搖頭,然後道:“你別一進京又忙得日夜不停了。”
麵對章越對沈括和蔡卞的欣賞,王安石認為這是一等向自己的示好,但他也未全然相信,隻能繼續聽其言,觀其行。
在官員中蔡確麵無表情地看著章越接受百官拜賀的一幕。
王安石問蔡卞看法,蔡卞說了一句‘莫學饑鷹飽便飛’。
十七娘則給章越帶上門離去。
這話出自論語。
章越在幕中的刀筆工作,一向是由蔡京,蔡卞二人操辦,但蔡京,蔡卞畢竟是官,不是自己的禦用文人,何況此事不能假手於人。
同時在曾布,呂惠卿之後,王安石也隱約有托之衣缽之意。仔細說來,王安石性子裏有獨斷專行,曾布,呂惠卿雖因王安石而起,但他們其實與王安石同朝為臣,隻能說是盟友。
章越明白其實王安石不排斥自己,下麵的鄧綰,呂嘉問也會排斥。
陳瓘仔細想了想,就且當這是章越對王安石的權宜之計,或者是虛與委蛇來辦。
章越與眾人笑著侃侃而談。
向七走後,章越打開書房後門便看到了且笑且嗔十七娘。
陳瓘道:“讀過。”
這就是章越的‘正名’,總而言之扣緊了一個通達權變。
黃好謙聽蔡確之言對章越似有不滿,當即不敢接下去說。
他不知章越已是考慮到了一個條條框框。
宰相之位,不是最要緊的,自己最要緊的事,乃‘必也正名’。
章越則對王安石道:“元度這一次在我帳下出力甚多,我有意薦他為禦史,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但這不等於王安石完全信任了章越,他問道:“那大參以為計相如何?”
十七娘抬起頭道:“這也是良緣,我也樂意。”
章越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元度是匣中明珠,若不知者,難以知道他的才華。至於他為何想外任,自不用我多說。”
但對章越而言,沈括卻很重要。一個是他兒子是對方的外孫女婿,另一個沈括雖人緣一般,但在新黨中還頗有地位,能夠聚攏一部分人。
次日雖不是五日一次大起居的日子,但也是章越任參政後的第一次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