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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1 / 3)

最終,錦頤和謝錦言、袁幼卿三人都被那巡捕和警察給擒了起來。

但所幸,他們也沒敢那他們怎樣。先前說過的,整個上海灘,是沒有什麼人敢動袁二爺的女兒的。

而關於合樂裏拆遷一事,因著三人的摻和最終也隻能不了了之。合樂裏暫且算是保了下來,雖然那一幢幢房屋裏的殘骸廢墟已難複原來模樣......

同那些已然將嗓子給哭到沙啞的人們一起,望著那顯然是不能住人了的合樂裏。錦頤三人十分默契的,都不曾說話——

住在合樂裏的人們,幾乎都是生活在上海底層的人們。住處被搗毀了,銀錢被掠走了,他們還能住到哪裏去?還能如何生活?

睡在大街上?睡在大橋底?

不,想必到了最後,他們還是會選擇屈身睡在合樂裏的。哪怕這裏已是難以入目了。

收回目光,錦頤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

她無法幫助他們,謝家無法幫助他們。沒有誰能平白無故的負擔起百餘人的生活,便連這合樂裏,能不能真正保住也還是個未知。

悄悄下了樓,退到合樂裏的大門口,望著門口冷清的小道,忽然便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慨歎——

荒唐。

忽然一下,她便隻覺得荒唐。

那些洋人在華夏的領土上,要強製拆遷華夏人的房屋是荒唐。那些分明身為華夏人,卻幫著洋人殘害華夏人的警察是荒唐。對這一切不聞不問,哄騙自己天下太平的她也是荒唐。

什麼都是荒唐。

她像極了那些或遠去的行人,或自掩門窗的百姓。總是隻想著“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但若是別人的磚瓦上的霜雪已然全覆,下一個又當是誰?

她現在可以假作無事的過著自己的太平日子,那等到同樣的欺淩同等的降臨在自己的頭上的時候呢?

國難當頭。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

刹那,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錦頤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奮鬥。她要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

這個念頭甫一在腦海中閃現,錦頤便隻覺得胸膛間的激蕩不斷升騰而起,恍似這樣的決定,才是她真正的心之所向。

就像她從前說的,前世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她始終誤解了自己——

大略每一個華夏人都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但至少他們的民族精神沒有問題,他們的愛國情懷沒有問題!

不是不愛國,她隻是初至民國,因那些黑暗的悲痛而有些忘卻了自己也有一顆赤誠之心罷了。

“你怎麼了?”

同著袁幼卿一同下了樓走到合樂裏的門口,謝錦言原本仍舊是準備沉默著一言不發的,但在看了錦頤明顯是輕鬆下來的神情後,到底忍不住皺著眉問道。

想來,她現在的神情是有些不合時宜了。錦頤清楚的明白,但最終她也沒想將自己麵上輕鬆的表情給收回去。

她半仰著頭,望著高出自己一截的謝錦言,笑著問道:“哥,你說......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理直氣壯的對那些洋人們說,這裏是華夏?”

——那要到華夏真正崛起的時候了。

謝錦言和袁幼卿都知道答案,但最終誰也沒能將答案說出口來,因為沒有人能肯定那一天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見謝錦言未能回答自己,錦頤也不強求,一邊回答著謝錦言一開始的問題,一邊向著門外踏去,“沒什麼,我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罷了。”

想通了什麼?

不言而喻。

謝錦言同著袁幼卿一起,跨著大步,趕上了錦頤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