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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來做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準備好了“聽從指令”的嗎?錦頤回過神來。
那團長停在了眾戰士們的麵前,連忙道:“日軍現下采取炮攻之勢,旅裏各營各團損傷慘重,大家不能再往東麵逃去,隻能是往衝到北大營外麵去,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實際上,他並沒有一開始就隨著錦頤去到陣地作戰,並不是說他真就要放棄抵抗了,而是他要說服其他的營長和團長,同他一起去抵抗!
雖然,現在看來,這已經是有些晚了。
那團長說罷,便立馬開始分配起了任務。他讓六二零團裏僅剩下的火力排士兵找到備用的小炮炮彈,推至北大營的門口,準備要自己同著在場的這些士兵們來為大家打掩護,讓錦頤隨著旅裏殘存的其他士兵先行撤離!
“我不會離開的!”錦頤說道。
她一心要的便是驅逐那些日寇,在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離開?!
“我們也絕不離開!”緊跟著錦頤,韓越立馬也跟著信誓旦旦的開了口。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讓他們離開,同讓一個戰士丟掉他們的武器,拋棄他們的陣地有什麼區別?假如他們真這樣做了,他們跟個逃兵有什麼區別?
那團長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
他當然是為了他們好,才想要讓他們跟著盡快離開的。可是,說到底,他並不是他們的長官,他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止他們的動作呢?
沉沉的點了點頭,他也沒再猶豫,等推著小炮的士兵們都已經到了之後,他便立即帶著眾人往北大營大門的方向去了。
北大營的大門緊閉,灰土牆下鑿開了數個方形小洞,且每個洞裏安置有一個小炮。
團長命火力排的士兵們將炮彈給小炮先行安上,命令他們等待他的手令開炮後,便率著其他人爬上了牆頭。
錦頤和紅七連的士兵們跟著那團長剛一爬上牆頭,牆外便頓時槍聲大作。埋伏在外麵的日軍們一齊開火,有的打在了土牆上,有的卻打在了士兵們的腦袋上。
“砰!”
子彈穿過腦袋的聲音。
李二狗死了。就在她的身邊,他從牆上直直的摔了下去。
僅僅第一輪槍擊,他便死了。
黑暗掩飾了太多!但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現在仍舊是黑夜。至少這樣,她還能稍稍欺騙安慰一下自己。
子彈打在土牆上,帶起一陣灰土,十分迷眼。
除了錦頤,沒人注意到李二狗死了,也沒人能分神在意李二狗的死亡。
大家紛紛矮下`身子,將自己掩到土牆上。那團長當即便示意火力排的士兵們放炮——
“轟!”“轟!”“轟!”
幾門小火炮火力十足,加之埋伏在北大營大門處的日本士兵本就不多,沒多久,他們就將那些日軍給壓製了。
錦頤從牆頭上翻身下去,落在李二狗依舊溫熱的身邊。
蹲下、身子,錦頤半攬著李二狗的身子,眼眶終於忍不住紅了起來——
“俺叫李二狗,他們都叫俺二狗子……”
她甚至還記得,那一天,他是怎樣在自己麵前笑得鮮活的。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的罪人……”
回憶著她領著紅七連的士兵們初到北大營的那天,錦頤的聲音無法自控的顫唞著,卻仍舊是固執的用沙啞的喉嚨歌唱著。
但凡是戰爭,必定都是會有犧牲的。
早在決定參軍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覺悟。可是,這樣的事實,未免也太慘烈了些……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