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心裏一沉,僅一秒,很快調整好情緒,恢複不鹹不淡的表情。
她反應不慢,卻依舊被沈複捕捉到了那一秒的慌亂,她明顯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學習,具體的原因他不知道也懶得去了解,隻知道她這個不欲人知的秘密就夠了。
他嘴角緩緩勾起,輕聲說:“幫我嗎?”
眼神往練習本上又飄了飄,威脅的意思相當直接。
雲雲知道,她如果不幫,他鐵定把她偷偷學習的事宣揚出去,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發現她太反常。
雲雲拿冷眼斜他:“幫。”
語氣輕緩,沒半分被威脅的羞惱情緒在裏麵。
平靜且善於接受苦果,是雲雲的做事風格,在她看來,撒潑打罵是最沒用的東西,該來的還是來,既然改變不了什麼,何必還浪費心思去爭執。
她的平靜在沈複意料之外,沈複臉上不懷好意的笑意漸漸散去,最後的時候他麵無表情地說:“謝了。”
語畢,利落地順著樹幹爬了下去。
雲雲毫不留情地關上了窗戶,沒去看他有沒有安全到達地麵。
她沒閑心去關心一個處處和她作對的人。
可是……
她卻必須得等著他回來……
既然爬樹走,那就是不想讓沈太太知道,走得時候都偷偷摸摸,回來少不了也得遮遮掩掩。
——還得爬樹回。
將近十點的時候,沈複才回來。
雲雲不願意去接他,早早地把窗戶打開,任由他自己爬上來。
他似是也有自知之明,並未給她打電話提醒她為他開窗,自己悶不吭聲爬了回來。
雲雲提前鋪好了紙,他長腿一伸,準確踩住,迅猛地從窗戶鑽了進來。
雲雲發現他純白的短袖上黏了暗紅色的東西,思索兩秒後她走上前:“血?你受傷了?”
“沒事,別人的。”說話時,他瞥了眼書桌。
空蕩蕩地,課本和練習冊都被收了起來。
雲雲越想越不放心:“不會驚動警察吧?”
這些熱血小青年法律意識淡薄,為了義氣違反法律的事兒都能幹,沒個輕重的。
沈複不動聲色觀察她一會兒。
看她沒有惡意,他這才說:“奔奔他們擼串的時候喝多了,和隔壁桌起爭執,奔奔一衝動拿酒瓶砸人頭上了,稱不上打架,沒人報警,賠了點錢了事。”
雲雲說:“我二哥也參與了?他沒事吧。”
他說:“大家都沒事。”
話說到這,又沒了話,倆人陷入一陣沉默。
片刻後,沈複從兜裏摸了串鑰匙,選出一個來用手指捏住,遞到她麵前:“我的鑰匙。”
雲雲瞥了鑰匙,不解:“給我做什麼?”
“去我房間幫我拿套幹淨衣服來。”他指了指衣服上的血漬:“我要穿這個出去,萬一被我媽看見,她又得念叨我大半天。”
雲雲接過:“好。”
她住在沈家,難免會受到沈太太和沈複的影響,他們要是有什麼不愉快地,她也不安生。
沈複說:“動作輕點,最好別驚動我媽。”
雲雲沒接話,她自然知道不能驚動沈太太,這夜深人靜的,被沈太太發現她摸進他房間,想不被人誤會都難。
雲雲輕手輕腳出了門,轉手把房門帶上,這才往沈複的房間走。
沈複的房間和她的房間裝修風格明顯不一樣。
隻有灰白黑三色,家具擺設都是四四方方的形狀,簡潔硬朗。
房間內東西不多,都是必備的生活家具,沒一件多餘的東西,一眼便可窺探全貌。
她沒四處多看,有身為客人的自覺,徑直打開衣櫃,從衣架上取了個外套出來。
轉身準備離開,視線從他電腦上掃過,瞄到了幾個字,她本來沒在意,走了兩步,腦海裏又晃過她看到的字眼,腳步頓時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