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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3 / 3)

真的俠客不畏出生入死,假的英雄卻妄圖依靠強大的武器來改命。

卓工匠便是被這樣的人逼上絕路的,他們搶走他的兵器,卻怕他再造出新的兵器被別人搶走,一來二去,索性決定將他殺死。

江湖如濁流,在正義凜然的外表之下,有的是看不見的醜惡。風光與名譽隻屬於勝者,而弱者的慟哭卻無人得聞。

工匠的女兒僥幸活了下來,在逃走之前,她把一桶葬花翎埋在花堆裏,隨身帶了一路,那是父親留給她的僅有的遺物。

她沒有一直流浪下去,她遇到一個名叫夏啟淵的男人。

夏啟淵是個醫人治病的郎中,四處遊曆,以販售丹藥為營生。她稱他作夏先生,過了很久才知道他竟是崇明教的教主。

夏先生賜予她強大的力量,和一個聞者生畏的綽號——“妖弦”。

她就是卓英憐。

當年那一桶葬花翎,她輕易不會動用,因為世上再也沒人能造得出這樣的東西,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能夠駕馭,她的力量來自於移魂之術,是夏先生的恩賜,她將幽熒的殘魂納入自己的身體,任由它燒灼五髒六腑,唯有這般,她才能夠使出異於常人的技藝。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葬花盛開了。

天水幫是她的仇人,普天下所有的光明義士都是她的仇敵,但葬花並不會為了仇敵而綻放,而是為了更加懂得觀賞它的人。

昔日的同伴。

卓英憐目送浸了油的尾羽飛上高空,穿透白霧,瞄準盧正秋和他腳下的木筏,心中洋溢起難以遏製的狂喜。

葬花翎之所以可怕,並不在於銳,而在於細。

藏在花苞裏的花籽有多少,藏在翎中的暗器便有多少。一個武者或許能夠躲開利劍,但卻未必能躲開彌天的雨絲。而葬花翎中的暗器比雨絲還要細,融入風,化作風,漫天銀光在空中閃爍,瞬間便占滿整個視野。

盧正秋不是第一個看到暗器的人。

他正俯身在木筏上,試圖將一個落水的五溪人拉上船。他身邊的弓箭手突然發出驚呼:“當心,有暗箭!”

盧正秋眯起眼睛,短暫地,那一箭的勁力並不充足,軌跡也不甚準確,不會紮在木筏的任何地方,而是直接落入水中。這箭更像是魔教最後的掙紮,綿軟拖遝,力不從心。

他幾乎要放下心來,直到他看清那支箭的尾羽中央,含著一枚好似花苞的凸起。

“都讓開!”他突然高喝道。

葬花便是在這一刻綻開的,先是像一朵花,銀色的花瓣蓬勃舒展著,隨後,在刹那間粉碎成千萬片,化作一場雨,從每個人的頭頂落下。

那一刹那的景致,當真是極美的。

然而,盧正秋的臉已經變得煞白。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美麗背後的殘酷,這場雨若是落下,方圓三尺之內都會被它澆透。人就像熟透的蔬果,柔軟鬆散,能夠輕易洞穿,千萬雨絲鑽進身體,每一支都帶著毒性,到時候別說是取出,就連創口都尋不到痕跡。留在體膚內的毒,隻會使人從裏而外地潰爛。

他想要帶著同伴逃開,偏偏這木筏的方圓全然不夠三尺,又搭乘了許多昏迷的五溪人,浮萍一般無助地飄在水麵上,任誰也逃不開。

他張開手臂,可兩隻瘦削的臂膀,又怎能擋住一場鋪天蓋地的雨。

手臂若是能夠生得再長一些,再寬一些。

——若是能夠化作羽翼。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炸開,也如葬花一般劇烈。幽熒烙刻在他身體裏的痕跡,那些啃噬經脈、吸食髓肉的蟲蟻,那些用經年累月的藥劑才得以抑製的寒氣,在一瞬間全部蘇醒,迅速地爬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