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建帝隻有兩名子嗣,他年輕時對皇後一往情深,而皇後卻在誕下一子後英年早逝,從那之後,建帝再也沒有新的子嗣降生。而在冊封皇後之前,與嬪妃所生的長子,被他草草冊封為昌王,從此鮮少問津。
建帝雖已糊塗,群臣卻還清醒,太子死後,許多紛紛倒戈,而不願的勢力也被漸漸排擠,如柏侯爺一般,落得戍守邊疆的下場。九年過去,昌王在朝中的地位早已穩固如山。如此下去,昌王繼位是遲早的事。
姒玉桐雖是太子遺孤,終究不過女流之輩,並不在群臣的考量之中。倘若率軍歸來的人是皇子姒玉京,或許還能據理一爭,但歸來的是平安郡主,卸下戎裝,從此享受平安喜樂,才是眾望所歸。㊣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已行至東宮,身邊有柏雲峰為伴,後者還牢牢地牽著她的手,目光時不時地飄到她的身上。
夕陽在兩人身後拖出兩條長長的影子,影子互相依偎著,淡淡的邊緣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這本該是一幅溫柔旖旎的景象,可她卻一路沉默不語。
在這極安寧的時刻,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從今往後,她該何去何從。
九年輾轉顛簸,甚至不惜假借兄長的身份,所為不過是伸張大義,挽回禹國的頹勢。隻要將魔教斬草除根,便能夠結束九年的亂象,重振國威。狄將軍的冤情可以翻案,柏侯爺和柏夫人能夠重聚,無端蒙冤受難的江湖人也將得到撫恤。
至於禹昌王,縱有陰謀算計,也不過是為了爭奪皇位,隻要野心實現,他也能夠做一名稱職的君王。
百姓從此免於戰火,安享太平。
這不正是她所求的圖景麼。
她在夕陽中路過神殿,那是她曾經躲過殺身之禍的地方,如今,神像仍舊屹立在屋簷下,沒有半點折損,區區九年時光,不過白駒過隙,彈指一揮,他可還記得蘭姨和小素的亡魂嗎?
天地不仁,神明不語,為她而死的人已經太多,或許是時候停下腳步了。
擁立昌王,才是民心所向。
她在心中默默長歎,將迷惘甩開,加快步速往正廳走去。那裏還放著她的鎖甲與佩劍。她將霜雪劍執起,轉身便要離開。
柏雲峰在身後喚他:“阿桐,且慢,你不去休息麼?”
姒玉桐道:“我還要回一趟軍營。”
她的話音剛落,便感到眼前一陣發黑,腳底像是踏空似的,周遭天旋地轉。
回過神的時候,她已在柏雲峰的攙扶下,坐進椅子中。
她流了許多汗,手心冰涼,呼出的氣卻陣陣發燙。
柏雲峰關切道:“阿桐,你病了,真的不能再勉強了,還是先回寢殿休息吧。”
她艱難地抬起頭,搖了搖:“我還有事要辦……”
“什麼事,交給我來辦。我可以派人去通知秀川。”
姒玉桐望著他,麵露猶豫。
柏雲峰執起她的手,懇切道:“我是你的夫婿,就算是星星月亮也要為你摘下來的。帶兵打仗本來就不是你的職責,交給我和秀川,難道你還不放心麼?”
她用牙齒咬住嘴唇,握在劍鞘上的手微微顫唞,隔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夏啟淵已死,但魔教的餘黨尚且在逃。”
柏雲峰道:“這我明白,那幾名餘黨的臉,如今已經畫成告示張貼在城中各處,懸賞捉拿。”
姒玉桐接著道:“息壤……息壤還在他們手中,不拿到息壤,我便不能心安。”
“息壤?”
“你還記不記得,冬青從五溪寨歸來後說過的話。”
“我記得,他說魔教之所以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