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神,腳底晃了晃,胃裏好容易壓下的酒意重新翻湧上來,頂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他把手壓在胸`前,胸膛中的擂動劇烈而真切,手心沁出一層冷汗。
人在真正記掛著什麼的時候,心裏是容不下理智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神——這裏是皇城重地,盧正秋目不視物,很難一個人走遠,就算要出宮門,也會撞見守衛,不可能無人察覺。
他的師父一定還在。
他回到院子裏,借著月色在四周搜尋,偏院的構造他尚不熟悉,繞了半圈,才發現寢殿左側還有一條狹窄的回廊,通向房屋後方。
原來在寢殿背後,還有一間清幽的小院。
小院中隱隱傳來語聲,聲線他再熟悉不過。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快步穿過回廊,果真在宮牆的陰影中瞧見師父的影子。
深黑色的,瘦削、高挑、單薄的背影。
他猛地刹住腳步,因為盧正秋的對麵還站了另一個人。
阿瑾。
阿瑾果真踐行諾言,一步不離地陪在盧正秋左右。
不過,她的目光卻在四處飄蕩,口中嘟囔道:“不知冬青大哥那邊怎麼樣了……?”
盧正秋的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但他很快抬起頭,問道:“阿瑾姑娘,不知往後你有何打算?”
“問我嗎?”阿瑾怔了一下:“我自然打算和天水幫的兄弟姐妹們一起離開安邑,他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不打算留下來嗎?我聽說郡主有意封賜官職給各位功臣。”
“不了不了,”阿瑾忙擺手道,“官我可當不來,領兵也不行,我很笨的,還是回到江湖裏,自由自在的好。對了,沈先生也打算與我們一同去,不過先要等天星的病情康複。梁先生說天星不宜奔波,讓他暫且住進長風閣。”
阿瑾的語氣愈發輕快,透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盧正秋耐心地待她說完,又問道:“你們走時,能不能帶上冬青一起?”
阿瑾又是一怔:“咦,正秋師父不與他一起嗎?”
盧正秋道:“若是能平安歸來,自然會與他同行,但若是不能……”
“噓——”阿瑾立刻打斷他的話,“正秋師父,你可不要亂說。”
“我身中戾毒,而且瞎了眼睛。”
“冬青大哥一定會想辦法的,他可是大夫啊。”
“我隻是假設……”
“假設也不行,”阿瑾的語調愈發急迫,“冬青大哥以前說過,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