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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節(2 / 3)

一片慌亂中,他仿佛聽到低啞的聲音在耳畔呢喃:“才不是胡鬧。”

聲音不甚真切,好似是幻覺,他已無力明辨,隻覺得腳下發軟,徒勞的掙紮隻使自己在對方懷抱裏陷得更深。

冬青的唇已遊走到耳後,舔舐著耳縫裏的細肉,他立刻咬住嘴唇,仍舊忍不住泄出一絲呻[yín],他的眼浮在空中,看到自己由內而外地燒起來,熱烈的火苗將他燒成一團灰,輕飄飄地消散,如此倒是不錯,他暗想,若是化成灰,便能免受這生離死別,求而不得的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冬青終於撤開少許,但嘴唇仍遊離在他耳畔,啞聲問道:“師父,莫非你生氣了麼?”

“當然。”他答道,竭力壓下語氣中的戰栗。

“你若是真的生氣了,便責罰我吧,你是我的師父,我總要聽你的話的。”

“你知道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推開我?”

“是舍不得懲罰你。”

“為什麼?”

“因為……”他的聲音終於哽住,“因為犯錯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在冬青的步步緊逼下,他終於丟盔卸甲,將心聲從牢籠裏放出,傾吐在唇間。

像是一直在等待這一刻似的,冬青放鬆手臂,解開禁錮他的囚籠。用含著醉意的、輕柔又厚鬱的聲音道:“其實我猜到了,風廷堅的醫譜根本沒有被南晏七搶走,一直以來你都在騙我,是不是?”

溫柔比憤怒更為致命。

他已無法洪流化作口中的言語:“是的,羽山族人將醫譜交給我的時候,後半本便是空的,是我自己將它扯成兩半,風廷堅隻是煉出了扶搖清風,但他從來沒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狄冬青的呼吸滯住,許久後,終於吐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末了低聲道:“為什麼要騙我?”

頸上的熱意尚存,纏綿的溫度非但沒有消散,反倒化作火苗,一下一下地灼燒著他。

他露出一抹苦笑:“因為我的病根不是毒,是你窮極一生也醫不好的,在我還是個嬰孩時,我便向幽熒假借了性命,我從出生起便是將死之人,命已不久矣,我自己心裏清楚得很,這一遭我是回不來了,但你還年輕,冬青,待我走後……”

“別說了!”冬青大聲打斷他的話,“往後的事我不管,此刻你還在我身邊啊。”

盧正秋隻是搖頭:“這是飲鴆止渴,你不該如此。”

他聽見哽咽聲鑽進耳朵,緊隨其後的是骨頭咯咯作響的摩攃聲,不用看也知道冬青正攥緊拳頭,細微的血腥味鑽進鼻翼,使他心下一驚。

他用力將懷中之人推開,轉而抓過對方的手,捧在掌心,慌張地摸索。

他的指尖果然觸到粘稠的血,是冬青的血,從尚未愈合的傷口中淌出。

是多麼大的痛苦,才使一個人將舊傷重新扯開,勒出新鮮的血來。

他試圖扒開對方的手指,卻屢屢無果,隻能嗬斥道:“冬青,你這是做什麼,快鬆開手……鬆開!!”

“不!”

冬青揚起胳膊,一把將他的手甩開。

盧正秋怔住了,兩人間的種種過往掠過腦海,有酸有澀,又甜又苦,但他的徒弟對他動怒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這是第一次。

他還想說什麼,但胸口突地襲來一陣劇痛,像是被千鈞的石頭擠壓似的,他不禁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從他口中咳出的血絲泛著不自然的黑色。

因著息壤的侵蝕,他的體況一日不如一日,此時的他,已與重病之人無異。

殘燈將枯,死亡的陰影已爬上他的頭頂。

他咳了許久才緩緩平複,歎了一聲,道:“冬青,你看我已經是這般遲暮之態,哪裏值得你留戀……”

他的話音未落,便聽到麵前撲通一聲,是膝蓋撞上地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