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感知係統很是敏銳。
幾乎是在上官沉澈的才神情剛剛開始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自家少爺的情緒好像不太對。
他適時的低下了頭，恰到好處的避開了上官沉澈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然而即使是這樣做了，他也還是免不了被上官沉澈身上的低氣壓所逼迫，弄得他腦門上都要出汗了。
他依舊還低著頭，但是卻忍不住在心裏暗自腹誹：看來自家少爺身上的氣勢真是越來越盛了啊，現在就連像他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老王在腦子裏翻來覆去的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選擇往後稍稍退了一步，然後對上官沉澈彎下了腰，氣息也逐漸變得平穩，“就憑當初您的父親、母親曾囑咐過我，讓我一定要照顧好您。”
作為一名在上官家待了大半輩子的老仆人，老王很清楚的知道自家少爺是很尊重已經故去的上官老爺和上官夫人的。
而他的這番說辭其實也是一把雙刃劍，如果說得好，也許上官沉澈就會聽他的話，然後把那碗湯給喝了，而如果說得不好，沒準兒上官沉澈會當場翻臉，直接把他趕出上官家。
老王其實也有些緊張，但是他想賭一把，就賭自家少爺對他們這些老家夥的感情。
果不其然，乍一聽到老王提起上官老爺和上官夫人，上官沉澈身上的氣勢頓時更加淩厲了，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老王估計已經被上官沉澈淩遲無數遍了。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上官沉澈身上的氣勢也跟著緩和了下來。
“那都是我八歲時候的事兒了吧？”
“是。”老王連忙應聲。
他知道，上官沉澈既然這麼問，就意味著他賭贏了。
“難為你還記得。”上官沉澈嗤笑，垂眸看向桌上的那碗湯，神情微動。
“這麼多年以來，一刻都不敢忘。”
“是啊，一刻都不敢忘……”上官沉澈有些動容，他閉了閉眼，仿佛還能回到過去。
“所以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老王也免不了有些動容。
他可以說是看著上官沉澈長大的，也是看著上官沉澈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逐漸變成了如今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
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當年老爺和夫人沒有去世的話，也許少爺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吧？那麼少爺就不會和少奶奶產生那麼多的矛盾了。
“行了，站直了吧，都一把年紀了難道不怕腰疼？”
“嘿嘿，還是怕的。”老王笑眯了眼，從善如流的直起了腰，然後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所以您要嚐嚐嗎？”
上官沉澈歎了口氣，揭開了湯碗的蓋子。
唔，竟然是土豆燉雞，有點兒不太像老王平時的風格啊，不過這都無所謂了，沒準兒是老王心血來潮了呢？
這雞肉不知道燉得怎麼樣，不過這黃澄澄的湯水倒是看著還不錯。
上官沉澈點了點頭，決定先舀一勺湯嚐嚐。
“這湯還不錯。”
畢竟這湯的主人就在他旁邊站著，既然吃了別人做的東西，那麼當然得誇一誇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上官沉澈還是知道的，他也願意給老王這個麵子，更何況這湯的味道確實還挺不錯。
入口鮮香且不油膩，溫度也正合適，多喝兩口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老王的臉上依舊笑眯眯的，同時還不忘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這湯燉的不錯，不然也不會特地給上官沉澈送過來了。
“你怎麼突然想起燉雞湯了？”上官沉澈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然後才看向老王，“甚至還特地給我送過來。”
以前在他說過不吃飯以後，也沒見廚房有人特地給他送過飯啊！
上官沉澈的直覺告訴他，今天這事兒有點兒奇怪。
“燉了那麼久，不喝就浪費了。”老王伸手把托盤拿了過來，“您等會兒喝完了就把碗放在旁邊，明天應該會有人來收拾的，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擾您工作了。”
“行。”上官沉澈點了點頭，一點兒都不在意老王的顧左右而言他。
反正他也不是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雖然今天這事兒是有點兒奇怪，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兒，所以也就沒必要去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幹脆就當做是老王突然良心發現好了。
臨出書房時，老王的步子頓了一下，他皺著眉，似乎是在腦子裏思考了一下，然後才遲疑著開口：“哦，對了，有件事兒我剛剛忘了跟您說了，這湯其實是少奶奶今天下午回來以後親手準備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您和少奶奶都說不吃晚飯了，我覺得這湯倒了實在有些可惜，所以就給您端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