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望著他的眸子，微微怔住，出聲道，“你的眼睛和一個人很像。”
連神情都很像。
和純淨的冰藍色寶石一般剔透無暇，與冰雪相互映襯，氣息尊貴純澈，凜冬寒冷，卻偏偏軟化了幾分鋒銳尖利的棱角。
男孩纖長漂亮羽睫微微震顫。
心中忽然無措起來。
他不知道此時該不該出自己的身份。
但她好像隻是隨口一提，視線很快轉向了壁爐前的兩隻冰雪麋鹿。
麋鹿的角是由兩根白樺木的樹枝構成的，它們懶洋洋地趴在壁爐前，半眯著眸子十分愉悅，似乎很享受烤火的過程，還在那裏著悄悄話。
大概是覺得很暖和很舒服之類的。
洛瓷頓了頓，她注意到麋鹿們身上正冒著汗，其實也不算是汗，而是融化的雪水。
它們的身體正在消融，還散發著蒸騰的熱氣，偏生它們和沒感覺似的，執迷不悟地烤火。
“……”
她走過去戳了戳兩隻冰雪麋鹿，“你們要融化了。”
其中一隻冰雪麋鹿露出難怪的神色，恍然大悟道，“我就怎麼突然感覺有點熱。”
另一隻大驚怪地蹦起來，“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男孩瞥了它們一眼，又淡淡移開目光。
蠢東西。
冰雪麋鹿連忙遠離壁爐，甚至還想跑到外麵冷一冷加固身體，但爪子怎麼都扒拉不開木屋房門。
洛瓷若有所思地望著它們，“你們已經沒事了。”
它們身上慢慢浮起一層淡藍色的光芒，其中夾雜著許多細的雪花，大概是冰雪王的魔力在起作用吧。
冰雪麋鹿們這才安靜下來，心翼翼地接近壁爐，努力試探出一個溫暖又安全的範圍。
見她從麋鹿身上收回視線，男孩指了指床的位置，又指了指她，示意她休息。
洛瓷望向鋪得厚厚的床，又同他注視，“那你呢？”
這裏隻有一張床。
男孩默默拿出一床被子，在地上鋪好，冰藍色眸子靜靜望著她。
無聲的回答。
“好叭。”
她慢慢躺在床上，轉身趴在床頭，朝著睡地板的男孩道了晚安，以及兩隻睡在地毯上的麋鹿們。
在風雪中奔波了一路，她早已累了，很快趴在床上睡著了，一隻手垂落在床邊。
她其實是想再看看他的眼睛，隻是太困了。
在她睡著後，男孩起身站在床前，慢慢將她手放進被子裏，他凝望了她許久，慢慢發出了輕微的歎息。
他沒辦法以原來的形態出現在她麵前。
隻要他觸碰任何一個物品或是人，他們都會被冰雪同化，他甚至沒辦法擁有屬於自己的情緒，因為這會使冰雪不斷朝周圍的事物延伸。
而這些都是他無法控製的。
冰雪核心的力量，無人能抵擋。
*
第二日。
羊皮地圖上顯示，巫婆的住處位於一片櫻桃園裏，途中要經過一條河流。
於是二人一起朝著櫻桃園行進，暴風雪停了，白沒有迷路，加上雪地還算平滑，他們很快就到了河邊。
河上結著薄薄的冰，既不可能乘坐雪橇劃過去，也不可能通過船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