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潯歎了口氣,“我們家那娘倆要跟別的男人跑了。”
“是不是我兒子?”
“......不是。”
“嗨,不是他就行。”
關爺爺很快釋然了,“挺好,趁年輕多談談戀愛。”
關潯說,“那我呢?”
他已經習慣了被需要的感覺。或許他對家庭的依賴,遠比家人對他的依賴更多。
從前他覺得這是個牽絆。可如今被別人牽走了,又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這個家裏永遠都不會沒有你的位置。”
關爺爺說,“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裏添了還是走了多少人。家就是家,永遠都在。”
“就為這個不開心啊?沒必要。有時間多想想怎麼把學習搞上去。”
“我現在成績可好著呢。”關潯說,“聽你的,好好學了。”
跟路敞去遊樂場玩兒的前一天,他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接到了爺爺的最後一通電話。
“別老那麼吊兒郎當的。多跟你那個同學學習學習,幹什麼事都得認認真真的,才有好結果。”
他其實當時就聽進去了,隻是沒放在心裏。等用心認認真真搞出個好結果的時候,最想分享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關潯問,“以後十五號,你再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了是嗎。”
關爺爺說,“我都給人裝小盒兒裏了,還給你打電話?你敢接嗎?”
關潯抬起頭,毫不猶豫道,“我敢。”
“行了。別貧了。”
關爺爺看了看天色,撿起水壺背在身上站起來。“走吧。”
“我走我的,你也走你的。”
關潯沉默地坐著,像是在留戀這裏溫柔的風。過了許久才慢吞吞地起身。
他已經不是那個隻到爺爺大腿,搶個電視遙控器還要連蹦帶跳的小男孩了。站直身體,比老人足足高出半頭。
“我以後也還是會一直想你的。”
他說,“一直一直記著你,到我死的那一天。”
關爺爺什麼也沒說,揮揮手就轉身,抱著貓牽著大黃越走越遠。
關潯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影子消失不見。然後閉上眼,放任自己向後仰倒進河水裏。
撲通一聲,從夢境跌入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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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圍在這幹什麼?”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床邊三道目光同時鎖定了他。於茵坐在床邊,體貼地說,“乖兒子醒啦,哪兒不舒服嗎?”
語氣過分溫柔了。
關潯狐疑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路敞,猶豫著問,“我……得癌症了?”
人聚得整整齊齊,是在搞什麼臨終關懷嗎。
那他該在重症監護室裏醒過來才對啊,怎麼還讓他在這小臥室裏躺著?
難道已經嚴重到醫院都不接收的程度了嗎!
路敞:“......”看來感冒是好得差不多了。
“瞎說什麼呢,你好好的。睡了一天了餓不餓?”
於茵說完,沒等他回答就繼續道,“我們沒給你留飯。”
關潯:“......”
關潯委屈地轉過了頭。
路敞沒忍住,按著太陽穴笑起來。關潼坐在床尾,補上後半句,“因為老媽說等你醒了出去吃。”
“快說你想吃烤肉!我超想吃烤肉!”
“哦。”
關潯看了她一眼,難得配合道,“我想吃烤肉。”
是真的想吃。
他說完,又補充道,“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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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超熱情地拉去跟關潯家人一起聚完餐後,路敞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宋輕舟難得有一天不去帶晚自習,在家裏研究新菜。他到家時熱騰騰的飯菜剛上桌,雖然已經在外麵吃過,但還是坐下來拿起筷子嚐了幾口,奉上真情實感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