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坤坐下。高坤卻忽然開口, “別靠我太近。”
這一句話嚇得江桐愣了一愣, 眼神疑惑, 但還是挪開了一些坐下。
遠一點更好。
江桐坐在馬路邊上, 身後的梧桐樹上貯存著夏日特供的悠長蟬鳴,一聲連著一聲,和愈來愈快的心跳發生了某種強烈地共振。他側過頭去看高坤, 這個人像是某種野蠻生長的植物,或者是動物,總之是他沒有見過的那種。
鋒利的眉眼,溫柔的內心。
“你在看什麼?”
“看你……”
夏習清忽然醒悟,自己剛剛混淆了。這樣的對話隻會發生在夏習清和周自珩的身上,不會發生在江桐和高坤的身上。
“對不起。”夏習清抬手想扶住額頭, 但又很快放下來,匆忙站起來跟工作人員道歉,“重來一次吧,我剛剛忘詞了。”
盡管他這麼說,可周自珩卻看得分明。剛才那一段高坤說完之後江桐是沒有詞的。他的眼睛望著明顯有些沮喪的夏習清,心裏產生了一種臆想。
昆城在那頭道,“沒事,我們再來一條,還是從那個地方開始。”
就在夏習清準備複位的時候,周自珩又開口。
“對不起,剛才是我說太多了,影響你狀態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夏習清忽然就慌了,仿佛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被人生生扒開外衣,馬上就要揭曉一樣,他不經▂
他的發音不太準,聽得高坤一頭霧水,“江統?”江桐搖搖頭,伸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對著空氣寫了半天他的桐字,可高坤還是不明白,他把手伸到高坤的手邊,情急之下準備在他的手掌上寫,又一次被高坤躲開。
江桐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暗淡,馬路上的車子呼嘯而過,汽車鳴笛聲尖銳而突兀,驚起茂密枝葉中藏匿的鳥,撲騰著翅膀鑽出來遙不可及的天際飛去。
它的魯莽和驚慌攜走了一片巴掌似的綠葉,如同驚羽一枚,隨風悠悠地落下來,打著轉兒落到了江桐和高坤之間。
江桐伸手一抓,細長的手捉住了那片梧桐葉,夕陽照透了它的脈絡,就好像照透了江桐白皙手背下的毛細血管一樣。
他臉上一瞬間染上欣喜的神色,舉著那片葉子在高坤的麵前搖晃。
“晃什麼啊晃。”高坤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他,“不就是片梧桐葉子。”
梧桐?高坤的眼神閃動一下,“你叫江桐?”
江桐立刻點點頭,一副開心的模樣。越接近夜晚,晚霞的色彩越沉越濃,給江桐那張過分蒼白的麵孔添上幾分血色,像是超市裏進口冰鮮貨架上擺著的漂亮水果。
“江桐……還行,湊合聽。”高坤也說不出什麼有文化的話來,咳嗽兩聲從他手裏奪過那片葉子,拿在手指尖轉著,“考考你,我叫什麼?”
“高……坤……”神奇的是,比起自己的名字,高坤這兩個字他倒是發得標準得多,說完了臉上還露出一副等待表揚的表情。高坤停了轉葉子的手指,看了看葉麵,挺幹淨。
他用葉子輕輕碰了一下江桐的頭,“行啊,挺厲害。”
“Cut!”
終於趕在夕陽西沉之前結束了這一段的拍攝,中途好幾次切換鏡頭,好在兩個演員的戲都連上了,效率才沒有被拉下來。拍完了,周自珩和夏習清都跑到監視器那兒去看,和周自珩這種經驗豐富的老手不一樣,夏習清心裏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盡管他平常都是漫不經心的懶散模樣,一旦做起一件事,好勝要強的心比誰都重。
“高坤剛剛加的那個腳的動作不錯。”昆城習慣在片場也叫角色名,他指了指屏幕,“和後頭用葉子碰正好照應上了。”他抬起頭去看周自珩,“挺不錯啊,你們有什麼臨場發揮都可以來,隻要不影響進度,我是絕對鼓勵的,別把戲演得死死的,沒意思。演人不演戲。”
昆城說了這麼一大堆,夏習清心不在焉,沒太聽進去,剛才拍戲周自珩腳尖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嚇了他一跳,差一點NG。
“江桐也很不錯,眼神的表現力很有天賦。”
夏習清回過神,對著昆導笑了一下。
“先去吃點東西,”昆城看了一下手表,“八點半的時候我們專場去拍夜場,高坤和江桐吃完飯立刻去換造型。”
周自珩見夏習清有些恍惚,等導演一走,他就拉住了夏習清的胳膊,“怎麼了?累了?”
“沒。”夏習清抹了把臉,“有一點累。”兩個人跟著劇組的大部分離開,周自珩前腳上了自己的保姆車,小羅正把他的晚飯拿出來,一回頭發現夏習清人不見了。
“欸?他人呢?”
小羅嘖了兩聲,“你忘啦?蔣茵姐給他配了保姆車和助理啊,又不是坐咱們的車。”他把筷子塞到周自珩手裏,“快吃吧,早上六點熬到現在,你還真不覺得累啊。”
以往拍戲的時候,一喊Cut周自珩就變得沉默寡言,演戲的過程中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