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雲的動作,將手指放在嘴巴上“噓”了一下,然後咧著嘴巴對程曉雲笑了一下。
他正在換牙期,門牙缺了一顆,別的牙齒也黑黑的,像是蛀牙了,整個人看起來傻乎乎的。
不等他笑完,小女孩忽然伸出手,再一次將蓋子遮擋起來。
蓋子即將合上的那一瞬間,小女孩朝竹筐裏扔了個東西,順著竹筐的邊緣滑落下來。
四周的光線再次消失,黑暗中程曉雲看不太清楚掉下來的是什麼,她伸出手,慢慢摸索了一會兒,當碰到那東西後,手指一下子像沾到了什麼黏膩的東西似的。
程曉雲將那東西撿起來,湊到鼻間嗅了嗅。
一股劣質糖果的香味,糖果邊緣的裂痕,看起來像是被人掰斷扔進來的。
想到兩個男人之前和小孩的對話,程曉雲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眼淚又快冒出來了。
她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甜膩的糖味,比她吃過的任何糖果都要難吃,但程曉雲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味道了。
天不知不覺亮了,車子從高速路上下來,不知拐到了什麼道路上,顛簸搖晃,尤其程曉雲這樣被迫蜷縮在竹筐裏的,渾身更是要散架了一樣。
不僅如此,程曉雲意識到,自己從被綁架到現在,米粒未進,滴水未沾。
畢竟是生活在當代的高中生,又是屬於長身體的時候,日常需要補充的營養,是絕對充裕的,所以剛從竹筐裏醒來那會兒,程曉雲隻覺得身體酸痛,一時間還沒感覺到口渴和饑餓。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饑餓逐漸占據了上風,口幹舌燥,胃部抽痛,身體內部的痛楚遠比肌肉的酸痛更讓人難熬。
程曉雲在竹筐裏昏昏沉沉的,這個期間,兩個男人似乎和小孩說了些什麼話,然而程曉雲的意識有些模糊,怎麼聽也聽不清楚。
反正她現在被“綁著”,隻要車子在行駛中,就不會有人對她動手,不如先睡一下,睡一覺醒來,有了精神再說……
眼皮逐漸下沉,她雙手搭在胃部,眼看著就要睡過去,忽然,程曉雲隱約聽到有人叫了她一聲:“程曉雲!”
那聲音猶如在耳邊炸開,程曉雲一個激靈,瞬間醒過來。
剛才那叫她的聲音,像是雲景的,又像是同學的,還像是她父母的。
想到家人與朋友們,程曉雲徹底清醒過來。
她動了動手指,忽然摸到了一片黏膩。
之前小女孩給她的那顆糖,她嫌不好吃,所以放在了一邊。
糖果貼著她的身體,隨著溫度的變化融化開來,化作一坨黏膩的糖液沾著她的衣服、皮膚,還有手指頭。
程曉雲的手指又是解開繩索和膠布,又是拿過糖,還在竹筐裏摸來摸去,不用眼睛看,她都知道自己的手肯定沾了一層灰,髒得不得了。
然而糖果的誘惑,讓程曉雲的口水忍不住分泌起來,原本就餓得要命的獨子,更是唱起了空城計。
程曉雲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用個手指捏起那糖果,快速塞入了口中。
劣質糖精的味道在口中炸開,伴隨著酸酸甜甜的糖果味,程曉雲的舌頭快速卷動著糖果,混合著她之前嘴角被扯開的鮮血,一同快速吞入腹中。
轉眼間,糖果就沒了。
原本程曉雲覺得,自己已經餓到了極限,不吃不行了。
然而現在吃完糖果,程曉雲才意識到,在饑餓之中,嚐到了一點兒吃的,卻又吃不飽,遠比一丁點都沒吃,要來的更加可怕!
她喘著粗氣,將手上的糖漬全部舔光,然後強製自己清醒過來,應該多關注關注外界。
她的書包和手機都沒了,渾身上下除了衣服之外,連之前藏在衣服裏的、從小戴到大的長命鎖都被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