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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科執光曾聽一些活躍在八十九年代的棋手吹逼,什麼白比賽不心輸給對手了,晚上直接生氣地抱著棋盤衝到他的房裏把他錘一頓,這才解氣。
這些人還特地強調,不管對手房間裏有沒有棋具,自己一定要親自再帶套棋具過來,這樣更能顯示出誠意,也更有氣勢,對手大概率不會推脫的。
直到此刻被晴島鹿衝臉,科執光才明白原來這事是真的,真有人會這麼幹
“現在已經九點半了,你真地不考慮睡一覺,明再來嗎?”科執光騷著側臉嫌麻煩地問。
“不,現在就是最佳時機,不容錯過!”晴島鹿斬釘截鐵。
她繼續:“而且,要是你明真地奪冠了的話,我恐怕也沒心思和你下棋了,指不定指不定就被你拉去慶祝晚會上了”
她的這句的聲音很低,像是怕被人聽見,但又怕不被人聽見,奇妙的矛盾感讓人難以拒絕。
想了想,科執光也了解了這份感受。
管它呢,夜襲就夜襲,放龍過來!
科執光放晴島鹿入內,然後將門帶攏,畢竟這裏是媒體雲集的酒店,為了防止被一群無良記者破門而入,還順手把門栓也鎖上了,哢嚓一下。
晴島鹿正氣衝衝地往裏拱,突然聽見一道上鎖聲,肩膀猛地一顫,她本人也發出了一聲類似於打嗝的怪叫聲。
“咋了?吃多了?”這是科執光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才是怎麼總覺得自己這鎖門舉動有點往犯罪邊緣靠攏呢?
“沒,我才不會在晚上吃那麼多呢”她紅著臉。
不,就算你吃那麼多也沒關係,鐵定不會變胖。
“我頂多隻在睡前吃個黑森林的蛋糕而已。”
好吧,當我什麼也沒。
對局再續就這麼開始了,倆人就坐在地毯上,相隔一張棋盤。
房間空間相當狹,這也是日本酒店的特色,地價寸土寸金,隔音效果還賊差,如果在看奇怪的電影或者在做奇怪的事,隔壁大概率是能聽得明明白白。
這所坐擁海景的酒店配置稍微好了一些,空間大了許多,但對於兩個人來依舊顯得局促。
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台桌上自己的那張棋盤還蓋著幕布,旁邊還堆積著雜七雜八的行李。
隻能等晴島鹿離開之後,再開箱驗貨了。
“來,複盤,把剛才的那盤棋拿出來繼續下。”晴島鹿氣衝衝地。
棋局恢複至前幾個時,晴島鹿提錯劫的前一刻,像是讀檔重來一遍。
這種行為讓科執光忽然想起了最初和晴島鹿認識的那一個月,也是這樣打一打,存個檔,美名其曰打掛效以古法,現在終於輪到她來讀檔了。
科執光也認真了幾分,按照流程來進行落子,繼續劫爭。
三枚劫材。
二枚劫犲。
最後一枚。
劫材用盡後,他終於將那枚隱藏的暗器投遞而出,托在了黑棋空中的二路上。
如果這是前幾時的賽場上,雙方都在懸崖邊上對峙,那麼這一手棋無疑是以箭矢的速度射向棋盤,並爆發出繁櫻的決意。
但在這個比賽結果已經落地,安靜而輕鬆的夜晚裏,這枚棋子在空中飛行的速度像是蝴蝶,閑適而慢吞地趴在了棋盤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表麵上看這手是個瞎劫,但將視線往上移,移到盡頭,會發現角部上還有一些手段,白棋能夠一路爬過來,開啟第二個劫爭,如果成功,同樣也能活很大一塊。
一番思考之後,晴島鹿謹慎地揮刀,蝴蝶的羽翼在刀光中化為七彩的粉塵。
“好了,你贏了。”
“耶!我贏了!”晴島鹿立刻爆發出了歡呼。
但科執光沒什麼反應,隻是“斯國一斯國一”地鼓掌,表情好比棒讀。
“喂,你就這麼點反應嗎?我可是憑實力堂堂正正擊敗了你的女人,至於提錯劫什麼的那當然不能算了,現在這才是我的真正實力。”晴島鹿叉著腰,大有一種“你偷了我的勝利”的硬實力宣言。
“哦,是嗎?”科執光撐在了床上,打了個盹。
他繼續:“雖然正常下的話,贏的應該是你,但不過賽場這種東西可從來不正常啊,比如,我這最後一枚找劫,以當時你的比賽狀態,未必能看出這是一枚真劫吧?”
科執光將這枚棋子在棋盤上敲了敲,發出啪啪的清脆聲。
“讀秒的壓迫,對勝利的迫切度,乃至下棋的姿勢,很多都是影響當時狀態的東西,換句話,就算不打勺的話,當時的你和現在的你都未必能算是同一個人吧?”科執光以家常嘮嗑的口吻,心平氣和地循循善誘。
總的來就是,你現在贏我,好沒意義呀。
一盆冷水就這樣淋在了晴島鹿頭上,瞬間把她的神氣態勢淋沒了,眼皮和肩膀都耷拉了下來。
這也是圍棋的缺憾美吧,有的東西,比賽後能發現,但唯獨賽場上無法發現。
這枚暗器已經錯過了它發射的唯一時機,變成了一簇隨風而逝的落櫻。
和晴島鹿的勝負,就這樣懸而未解了。
晴島鹿當然也知道現在把科執光贏下毫無意義,就算她贏得再多,也回不到前幾個時。
但氣嘛,總歸是要解解的。
解完氣之後,晴島鹿整個人就鬆弛了下拉,趴在了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夜景,人工島嶼的霓虹灑在了她的眼睛裏。
像是狂歡之神在放縱後顯露出了空虛。
落地窗外突然響起了劈啪的雨點聲,雨來就來,海邊的氣候就是這麼隨便,有了雨聲的點綴之後,房間裏顯得更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犯困。
晴島鹿好像壓根不想走的打算,就這麼趴在了椅子上看著窗外。
科執光也沒有勸她回房的想法,就當是給她一個安靜期,人嘛,總是會有發呆情緒的。
科執光躺在了床上,打開了電視,隨意切換起了頻道,發現今的圍棋頻道還在回放之前那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