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在烏斯曼懷裏睡著的都不知道。
入夢。
午後那亮得發白的陽光被汩汩流瀉的噴泉水散發得更加明亮,像碎鑽一樣撒滿那一攏淺白色的亞麻長裙。
烏斯曼的頭正枕在亮閃閃的長裙上,他就像一隻貓兒般蜷縮著身子,依偎在母親的大腿上。
一種說不清的委屈讓他眼角閃著淚光,那些斑駁的日影就更花了,他幾乎看不清周遭的景致。
隻聽見噴泉的水聲嘩嘩地流著。
母親的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一遍又一遍充滿著寵愛。
“……總有一日,會的。”母親輕聲地說,並緩緩歎息。
母親的歎氣聲讓烏斯曼瞬時醒來,或許是這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以為會看到祭司塔的花園,以及那座豪華的大理石噴泉……
可是他看到的是炎睡在自己身邊,他背對著自己側臥,就像是一隻連尾巴都卷起來的大貓。
但烏斯曼知道這隻大貓的兩個耳朵正朝外豎著,監聽著可疑的動靜。
一旦有風吹草動,比如來個刺客什麼的,他一定會立時跳起,一爪子將那刺客拍飛在地。
烏斯曼原本繃緊的嘴角不禁上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炎的額頭,將那一縷粘著他眼角的發絲輕輕撥開。
“炎炎。”烏斯曼注視著炎的側顏,心下感歎,“我是有多想得到母親的認同,才會連做夢都想成為丹爾曼啊。”
在很小的時候,他會刻意模仿皇兄的言行舉止,甚至連他念史書時喜歡從最後一頁翻起的特殊癖好都學了,但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因為——他是他,我是我,母親若是想要認可,也得認可我烏斯曼!
他從小就特別不服輸,還把其他罵自己是白發妖怪的兄弟都製得服服帖帖,可唯有母親和兄長那裏,他一直輸得一塌糊塗,連點勝算都沒有。
“炎炎,我不怕輸。”烏斯曼低聲道,“我隻怕我配不上你。畢竟我連我的親生母親都說服不了,她始終認為丹爾曼比我強、比我厲害、比我更適合繼承王位,哪怕他現在是我的階下囚。”
“炎炎……”烏斯曼輕摸著炎的額頭,“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了你,我一定要變得更強,縱然麵前站著一百個丹爾曼,也無法阻礙我想要走的路。”
“嗯唔……”炎忽然抿了抿唇,睫毛也抖了抖,看樣子是要醒了。
烏斯曼趕緊眼一閉,手一鬆,擺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什麼……”炎總覺得自己的腦門上有東西,勉強睜開眼,看到了幾根手指頭——烏斯曼的手指頭。
“討厭的家夥。”炎心想,“又趁我睡著時動手動腳了吧。”
然後他往枕頭下挪了挪身子,離烏斯曼的手遠一點。
“我這是……”既然睡飽了,炎便坐起身,穿好鞋子,看看四周,腦袋裏一時有些茫然。再回頭瞅一眼睡得香甜的烏斯曼,忽然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那真叫曆曆在目,絕無自欺!
“我……!”炎的臉開始發燒,接著他坐在床沿,抱住自己的腦袋驚歎道,“我昨晚沒喝醉啊,怎麼就做出那種丟人的事情?!”
“古人說的沒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炎覺得自己要不是對烏斯曼的美色動了歪心,怎麼會突然和他親嘴的!
對了,昨晚好像還答應了和他洞房來著……
“完了!”炎的臉色開始變綠,心裏更是油鹽醬醋打翻在了一起,什麼亂七八糟的滋味都有。
“前日還在腹誹烏斯曼花心,有這麼多後宮,”炎震駭欲絕地想,“怎麼眼下自己就成了那沾花惹草的主。”
“不行!”炎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好衣服都在,隻是亂了些,所以昨晚算不得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