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王年輕氣盛,行事魯莽,一國之君,尚且如此。長沙國裏又缺兵少將,不似別個藩王,個個兵強馬壯,有何可懼?日後即便他們真的敢生事,又能翻起多大的水花?”
“謝卿,日後,倘若本宮要除長沙國,到時,你將如何自處?”劉後盯著謝長庚,又問了一句。
謝長庚對上劉後投向自己的兩道目光,眼睛都未曾眨一下,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別事?”
劉後沉默了下去。
數日之前,她召內史張班商議接下來的定國大計,談及長沙國時,張班進言,長沙國本就國小兵弱,三年前繼位的新王慕宣卿,不但能力遠不及其父老長沙王,行事更是魯莽。聽說就在不久之前,他竟獨自狩獵,跌下了澗坑,倘若不是運氣好,被搜尋的人及時找到了,隻怕已經送了性命。而近日傳的沸沸揚揚的他不放妹妹隨謝節度使回去,還當眾羞辱的事,更是個佐證。
比起並無多少威脅力的長沙國,老謀深算的魯王和手握重兵的平陽王,才是目下真正的禍患,且長沙國在朝臣眼中,不生是非,按時納貢,更無作亂造反的確鑿證據。朝堂裏本就暗中有一種說法,道劉後之所以不容長沙國,乃是出於當年與慕後的怨隙。倘若現在對付長沙國,不但給了魯王和平陽王以可趁之機,且未免有落人口實之嫌。
張班稱,現在並不是動長沙國的好時機。不如日後,等除掉了魯王與平陽王,真要對付長沙國,也是易如反掌。
劉後當時便覺頗有道理,思忖過後,決定予以采納。
方才她故意在謝長庚麵前如此發問,不過是為了試探他的態度而已。
畢竟,他娶了慕氏王女。
現在他的回複,也完全符合她對於謝長庚的預判。
以他那樣的出身,一邊是妻族,一邊是能賜他飛黃騰達的皇權。他會作如何選擇,毋庸置疑。
沒有自己,他就什麼也不是。
劉後放下了心,笑道:“前幾日,本宮與張內史議事之時,提及長沙國。他的看法,與你倒也大同小異。畢竟,你也娶了慕氏女為妻,倘若不是迫不得已,本宮也不願你為難。往後,隻要慕氏老老實實,本宮自不動他們。”
謝長庚恭敬地道:“臣替長沙國慕氏,謝過太後的恩典。”
劉後點了點頭,沉吟了下,心裏很快做了一個決定。
謝長庚去了後,她喚來心腹太監楊廣樹,說:“即刻替本宮草擬詔書,派人帶著賞賜,送去長沙國。”
“就說,本宮思及從前與慕後姐妹情深,頗多感慨,記得慕氏王女扶蘭,十年前曾在宮中住過,與本宮有舊,本宮有些想念她了,特召她入京敘舊,她身子若是方便,便動身入京。”
楊太監微微一怔,問道:“太後,方才謝節度使不是說她在長沙國養病嗎?您又為何召她入京?”
劉後笑了笑。
“謝卿方才那話,你以為是真?十有八九,是他在長沙國碰了釘子,接不回慕氏王女,迫不得已,人前拿來掩飾的借口罷了。”
“他是本宮的人,就算本宮現在不動長沙國,也要讓那個慕宣卿知道,對謝卿的不敬,就是對本宮的不敬!謝卿而今人在京城,他那個已經出嫁的妹妹,別說沒病,就算真的病得要死了,隻要本宮發了話,她就得乖乖地隨了謝卿給我入京!”
楊太監恍然。
“太後所言極是。這幾日,奴婢也聽到了些議論,想是那些人平日嫉妒謝節度使,有些話,傳得簡直沒法聽。太後您這是一舉兩得。既警告了長沙國,也是成全了謝節度使的顏麵。他知道了,必會感激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