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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1 / 3)

兒慨然了,他記起自己十七那年,已不再被世界諒解,已踽踽獨行。他一年也就這麼詩意一回。

第7章

羅海沉默之後紅了眼,繼而大哭,驚落時序入冬的又場雪。

這算個小別麼?理論上是,但柳亞東覺得這頂多叫遛狗,意思拉你出去繞一圈,趕晚還得牽回來。脖上勒著名牌呢,屁股上蓋著方章呢,上頭寫:龍虎之犬,哪跑?圍屏的不定是山,是自己。胡自強的不舍裏包含了他對羅海那對兒“豪乳”的依戀,柳亞東不願意氣氛詭怪,才借故“煽風”,邊拾掇邊說胡孫兒,臨走你抓點緊,別到那兒給你想瘋了。

羅海一聽,哭聲驟停,站起來拔腿衝著蘭舟方向就跑。蘭舟正用把形貌粗獷到野性的大鐵剪銼著手繭,他臉孔再澄淨,佯裝出來的一撇冷光掃過去,也挺他媽悚人的。羅海操了蛋了,前有無常,後有流氓。他半路改道躲向柳亞東,對方站起靠近,黑眉戲謔地左高右低,伸著十指做了個大肆揉捏的齷齪動作。羅海原地抱臂,仰頭嗷嚎,破涕為笑。

三個人按倒羅海在床,從他腋窩搔到前胸,前胸搔到褲襠,高亢的尖叫,摻著三支變調的“淫嬉浪笑”。小別掉到了地上,騷亂裏被踩了幾腳,沒人去拾,很快被遺棄。羅海很快樂到脫力,腦袋瓜缺氧,裏頭一片雪點。他攤平成一摞,一下兒忘了哭是什麼。胡自強笑,蘭舟笑,柳亞東也笑,都晶晶亮亮、嫩生生的一雙眼,都拂過春風浸過夏雨,滾過秋霜蘸過冬雪,都顧自一眨,就又穿上了惝恍的薄衫。

靜下來,各做各事,等著熄燈。屋裏照舊被煤爐熏得幹幹臭臭。

“東哥。”羅海仰麵,望著斑駁的天花,掰住腿窩,膝蓋頂在肋骨上,甕聲甕氣蜷著說:“你們走之前,得答應我一個事兒,算補償你們三個不仗義,拋棄我。”

三個人不響,等他繼續。羅海撂下腿,累得一歎:“教我抽煙。”

柳亞東倒出旅行包裏幾粒油亮的蟑螂卵,掖進一件笨重的厚毛衣,手一頓,罵他:“你是不是有病?抽煙是什麼好習慣嗎?”

“那你還抽?!以前我沒覺得。”羅海盤腿坐起,狀如淨壇使者,他張嘴一悵惋,賣燒餅的都覺得自己能寫一筆打油詩。他一擤鼻子,說:“其實,咱們有時候都挺賤的,誰都沒百分百會服誰,真的,我對你都沒,東哥。”

蘭舟比對了兩雙武鞋,左手那雙漿得更白,帶上,“你再說酸話,他拾掇完了就上去蓋你。”

“有時候我也覺得東哥你裝能耐呢,擺個屌樣子,冷颼颼得討人厭。”

“是,我討厭,快討厭我。”柳亞東塞毛褲進包裏,點頭。

“不是!不是!偶爾一回會!”羅海胖手又高頻地左右搖擺,急匆匆解釋:“我沒說完!東哥東哥我錯了!東哥!”

胡自強把那卡片夾進小書,又拿出來。書是《三國演義》連環畫版,書皮皴皺得像副老臉,他是覺著把那對兒木瓜夾進去,有點拿美色羞辱列位先賢的意思,“你脊梁骨真叫一個軟。”

“所以羨慕你們硬的!”

“們?”胡自強做了不可思議的神情,繼而溫和地鬆散掉:“肯定沒我。”蘭舟笑了但沒吱聲。

“我老覺得,”羅海說,一逕低低垂著頭,“你們就像神雕俠侶裏麵的大俠楊過。”

大俠無父無母,注定漂泊,一半是原生背負,一半兒女情長。可合欲同流才是人之本性,小時候傻不愣登想想也就算了,正常人誰願意當大俠。又有幾個人,能他娘的家破人亡了還忠肝義膽。

柳亞東又往包裏又塞了練武日記、茶杯、跌打藥片、小半袋豆漿粉,拉拉雜雜零零碎碎,末了狠命地拉上拉鏈。頂上隻一盞無罩的掛扣燈,燈外一圈虹光,掛著蛛絲縷縷,鎢芯幾近燃斷,間或雷電樣地飛快一閃。留半床未清的殘局,柳亞東抬腿滾到裏麵,從墊褥下麵抽出團紙包,打開是塌扁了的幾根煙。“差點兒藏忘了,還沒黴。”柳亞東聞了聞,朝羅海彈舌,說:“下來穿鞋,教你抽,中/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