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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1 / 3)

,他何老卵算什麼東西?也能吹得動付文強的耳旁風?!”

“真要捏住他七寸了,也難講要不要籠絡籠絡他。”

“你是講——”

“就隻剩我手裏的一把六四式了?”

說到槍了。侯愛森一下坐直,謹慎道:“剩下的,上次嚴抓那次,全和舊賬扔下練馬大橋了。按講是兜著網放了漂,租個漁船撈一撈,出水還能用的,老賈都裹了油氈布。”

“不必,不搞動靜。舊強,你還找那人置,上次五支要價十個,今年我看還要漲,給他二十個,三短兩長,事情我交給你。幾個伢伢用得上,你差遣。”邵錦泉仰進椅子,十指交疊,手掌貼著胃。他合起目,淡淡說:“不行就和付文強約一場,他要鏟我?可以,我給他機會,看他怎麼耍棍棒刀槍。”

百家樂一開,最近又多出幾筆水錢要追。

賤的,下三濫的,有點耍賴手段的,塗文廢胳膊廢腿,開水澆頭,砸場子鬧事,依靠暴力解決一部分;另一些縮頭縮腦,有心無膽,耍一點非刀非槍的恫嚇伎倆即可乖乖就範的,侯愛森盡量支配柳亞東。愈發被任用,愈發覺得臨近懸崖一步。柳亞東有時候想幡然地往回縮上一縮,退進不落雨的簷下,卻發現是腳下根本是華山一條棧道,隻能亦步亦趨橫向前行,背倚的是岩壁,幾近無路可退。

原來武校訓練特別繁重,純粹得很,一到熄燈像被照頭悶了一棍,非特殊情況,從不會失眠。這陣兒才有這種成人式的“痼疾”,時常翻來覆去需與睡眠搏鬥,時到半夜,手腳沉重,頭腦卻無比清醒。揉一揉眼睛,就盯一會兒窗外月色的一片皓白。偶然一偏臉,看見蘭舟也是微微側頭朝向窗外的,他睜著眼睛出神,眼是靜謐的兩汪澄水,不曉得是不是想家。

柳亞東有時候恍惚地想問他:船兒,你是不是也能幻聽見火車的鳴笛?

這次追一個木料加工廠老板的十萬水,侯愛森說,他是小老板,生意蠻紅火,但本人出過軌,最虧欠同甘共苦過的妻兒,找他本人,他有一萬個理由哄騙你放他一碼,廢了他,他生意做不下去,咱們斷了他生路拿不到錢是一樣的。你找他的兒子。他兒子在河台中學讀初二,寄宿,你隻拿到他兒子一件貼身的物品寄過去,再不陰不陽問他一聲生意好不好,他能嚇得魂飛魄散,立刻繳械投降,懂麼?

柳亞東漸漸明白這行的邏輯了,就是將是非觀念一再淡化淡化。

塗文拿兩套縣九中的舊校服給蘭舟柳亞東,嘿嘿直笑,抖開說戲咱得做足!你倆要露餡兒,真給校保安逮著劈頭蓋臉頓罵多冤啊。

真要說,蘭舟穿上校服,長得比淩仔還要有點學生的樣子,他自始至終沒浸進來,一無雜質的眼睛微微一睜,像帶著求知與思辨欲。自打五講五美自打剔去了“儀表美”,全國校服一直往醜了做,不醜不純淨,不醜汙校園,這狗逼理論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琢磨的。這套衣服是藍白相間的滌綸料子,寬大的看不出一點曲線,四處都是磨損,脫線,還一道道黑紅的筆印子。

但這個顏色真純淨,真文樸。想想,做惡的人,身邊有時候是需要一點這樣純真茁壯的形象存在,不是說獵奇,是惟其不能提醒自己世界的卑汙,生命力的敗謝,並始終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

蘭舟蹲下係緊攜帶,站起來左右跺跺,抬頭望著柳亞東,有點懵然,有點局促,像他真是要去開學念書,而不是個黑社會的討債隊。

“合身麼?”他問,摸了摸鼻子,又扯了扯滌綸的褲子,“比龍虎的質量好多了。”

“好歹一個縣重點,次不到哪兒去。”柳亞東一時被吸引,定定地看他:“上衣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