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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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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覺得人的崎嶇一生,有趣的事兒能有多少?

“我屬於野大的。”塗文歪歪扭扭地仰在椅背上,啤酒一口就一口,淌出來的染濕了下巴,“原來還是挺想結婚的,我沒媽麼,老子也不管我,我說我非得娶個好女孩兒生幾個乖伢伢,我非得給他養得幸幸福福的。後來曹露她家裏人說我地痞靠不住,搞不好就守活寡那次,我才回神兒過來,是!”頭往下一磕,易拉罐朝桌上一摜,“操,真對,我也想太美了!但凡長腦子的就不能愛我呀,要把一輩子托付給我,那社會不完了麼?”

都不說話,彼此看著,眼睛比夜深。塗文用掌托著下巴,又變得笑吟吟:“泉哥收小弟,喜歡要沒爹沒媽的,要麼有也等於死了的。”

柳亞東:“我媽沒死,也不是有也等於死了。”

蘭舟夾了一塊羊蹄筋,吃的時候燙了嘴,疼得他一激靈,眼瞼很快溼潤。

“就是找不到了。”

塗文笑得像個小孩兒,拍桌子蹬腿,高聲道:“哎我去你姥的!那不他媽一樣麼!找不到就是死了!我說的!”

不是,你說了不算。柳亞東心裏說,我就是不信。

何其芳和柳瀚海都在風月場上無所曆練,之間愛情有空想的成分,又因為都是著迷那種成雲化雨的感覺,落入婚姻窠臼,空中寶塔,才成了種受折磨的愛。

柳家是貧家,娶妻當娶賢。大玉是泥塑的女人,何其芳卻矜貴得格外尖銳。她要用淨水伺養一支應季鮮花;她隻在乎今年地裏的幾畝收成。她吟風頌月,平時寫幾筆不知所雲的酸詩;她數落眾生,滿嘴隻有屁門腚眼。她惦念她的北京戶籍;她勸她趁新鮮趁嫩,抓緊多給柳家生幾盞帶把兒的香燈,等一蹉跎,什麼都落不著。

柳瀚海是下了賭咒才娶到何其芳,夾在二人之中,處境困窘。但生恩養恩大過於天,大玉的哀歎怒目前,柳瀚海急於雕塑一個男子的英偉,受訓一多,不免要和她起爭執。他以倫常迫她,她用“你根本不愛我”作答複。上升到對感情的懷疑,日子一度劍拔弩張。無非到夜闌人靜了,睡舊式的拔步床,帷幔一合,成了自己的天地。柳瀚海還是慕戀她癡迷她的,手在她身上淌,喃芳芳我的寶。他低頭做小,說對不起,又說有個伢伢有什麼不好?何其芳窩著股火,翻身背對,柳瀚海則故技重施,在她耳廓上啜吻,盡自說些淫猥黏密的話。夫妻之間這就不叫耍流氓,叫引火的伎倆。何其芳招架不住,如同被搔軟的刺蝟斂起刺,任他翻覆上來。

臨門攻城前,她大聲喊停,慌張拿出副雙蝶膠套,喝他說不戴不許弄。柳瀚海汗水順額淌,咬著牙拒絕,何其芳就掙紮、踢打,誓死方休的樣子。

——她篤信人生還是會有另一幅麵目,柳暗花明前,孩子不能有。柳瀚海為此做過錯事,劈開兩人之間難逾的關隘:他戳壞了膠套。84年政策回複,她察覺身體有異。

三人把啤的喝空,塗文又開了燒白。蘭舟弄得像喝藥,他生鐵樣冷肅的目光盯著酒杯,屏息做足準備,仰頭飛快地喝進,燒白入喉的那刹,他麵容有窒息之狀,暈紅倏地冒上兩頰,和眼下青暈相映成景

塗文越看越覺得有意思,越有把好人平白帶壞的樂趣,於是接二連三地勸,不喝要麼說不給臉,要麼問,哎,你是不是個男的?蘭舟還就聽不得別人說這句,他拱著鼓勁兒,一杯又一杯。其間,月亮被橫擀豎擀,漸薄漸大,像枚剔透的蘿卜片兒。眼看蘭舟目光無所著落,有醉狀了,柳亞東也不攔,支著下巴白看戲。看他眉睫的一抬一動,舔掉唇上晶亮的酒水。柳亞東自己也是暈飄飄。麻將桌喝到破沙發,沙發上喝到沙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