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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2 / 3)

他笑,“打仗打的。”

圖書館一股杉木的氣味,人蹤滅,幹淨得孤獨可惜。一眼望盡流線的書架,書籍陣列擠挨挨,這是文琦的功績,蘭舟不得不驚歎,並更懷一層敬重。

書記主任鑽上前,老賈又適時把蘭舟往後拽。

“問你什麼了?”

蘭舟瞅老賈,“問我多大。”

“就沒啦?”

“沒了。”

“嗐,我當——”老賈揪了揪衣服領,“你眼放活一點。”

“知道。”

“有能力被相中,大佬身邊做事,以後未必不能和泉哥平起平坐。”老賈毀掉的半張臉上浮起笑容,意在指點他。

蘭舟停了一會兒,眼裏有慧黠的意思,反詰地不明顯:“我當沒聽見吧。”

老賈一怔,不再多說。

蘭舟有才機會靠近書架,去嗅書的香氣,像魚去啜吻藻類。但其實上升不到這種美的高度,隻是有一絲牽念長進身體。

龍虎教文化課,則準與普高相反:以武為重其餘均是次要。

周末兩天,排課稀疏,老師水平半吊子,尊奉無為而治,說教語文,課文通篇三遍朗讀算完。在武校用功於學習,是種不合群的滑稽。蘭舟記得他起初為此鬧過笑話。他得到課本萬分珍視,看穿、銘刻一樣,將單詞文字放進嘴中咀嚼,有的硬如鐵,咽下去就行,有的如“像亭亭的舞女的裙”,沒有族群文化的鬼祟排他,優雅、坦闊,單純的華文之美,嚼過還有回甘。時間不多,蘭舟總低頭抄寫背誦,他拿筆的胳膊上有微隆的肌肉,和訓練落下的傷疤。他於是位列前茅,在所謂“不必要”的地方,有份價廉的優越。優越轉為麻煩,小考引來一撮竊蜜的蚊蠅,騷擾說寫完傳到後麵來,給我們抄。

蘭舟罕見的吝嗇,他冷硬地說不行,以絕他們後路,甚至舉手報告。盹覺的老師醒來一拍桌,說注意點兒紀律!繼續閉眼盹。

習武有俠義一說,蘭舟此舉卑鄙下作,觸及“男人”底線,他不留神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短期的報複來得快,手段讓人不舒服,蘭舟懶得去想。期間,柳亞東是個愚忠的騎士,帶離他護衛他。打架動手可以,罵爹罵娘就更不怵,他母親一樣包容蘭舟的拙於判斷怯於行動,戳出去咬牙說,你再他媽不老實就試試看,我跟你比比誰拳頭硬,誰欠你的?回到寢室拍上門,他才有譏誚的樣子,指責蘭舟說你有病,給抄不就完了。過會兒又笑,說,船兒,我原本以為你是最義氣的呢。

書架上有一冊朱自清選集,蘭舟眼睛掃過,突然想起來,那是他第一次有被揭穿的局促,和被誤解的心痛。

他後來在柳亞東麵前變得無比寬忍,一麵是真的甘願,一麵有表演的意思。

原來,很多事情隻是柳亞東去做,才得那個結果。

傍晚日落,屋裏沒人,柳亞東在小廁間用力搓洗指縫間的紅漆。漆調成發暗的棗紅,凝結起來,非常像血。單拿水衝洗不幹淨,柳亞東去拿藥盒兒裏的酒精。@思@兔@在@線@閱@讀@

今天事兒不難幹,用紅漆寫拆,屋舍老墳,所征範圍內的,無一幸免。事情辦的不顯,暫沒起什麼衝突,再後來就難說。

開工前吃了一頓飯,鎮上最拿得出手的館子,十多人的大圓桌,後廚宰了兩隻碩大的鵝。本來說下午事兒多不喝酒,禁不住一個墩子型男人爽氣地勸,就上了兩瓶紹興花雕。隨酒是個什麼什麼書記,飽囊的肚腩,發際荒到中央,他手旁一圈人,依次介紹下來,分別黨政辦誰誰,人大辦誰誰,審計誰誰,工會誰誰,模樣肖似,一時間難以區分。酒過三巡,說正經事,其中一個歎:總有些是冥頑不靈的,你和他說理,他給你提錢,你和他說錢,他搬祖訓那一套。不開化就是這樣,不然何謂國家發展?你們盡自做要做的工作,凡事我們配合。酒杯再碰到一塊兒,達成共識,好似都站在正義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