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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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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想自己明刀明槍作歹時,已經是多少年前了?

進病房。柳亞東重度腦震蕩,昏迷加嘔吐,醒了做頭顱CT,有淤血,胡醫生說得再觀察。算第二次躺這兒了,他包了頭正仰在床上,偏著臉,目視窗外雪景;蘭舟坐床沿,同樣曲背目視窗外。兩人一動不動,都看不清表情,都又似乎縮得很小。

病房裏竟還有個富康收音機,調的不知哪個頻,男人正拍著鼓唱低緩的民謠。

“如果我們不讓時間把我們變老,那它還有事情讓自己開心,孩子能扔出石頭也容易摔在泥裏,愛人停止了思念就像偉人停止了微笑。”

老唐搬了個板凳坐下。先不言,和他倆一塊看雪,不多時一句:“一年又一年。”

好似陡然地陷,蘭舟悚然地回頭。

老唐在蘭舟眼裏看到了此前不曾見過的恨意。恨是個人意誌,心理趨向,個體間各有不同,蘭舟的“恨”除了不期,更空泛,好似他疑惑或不忍去隻恨“一件”或“一人”,而以文文莫莫的態度無限拓展他恩怨的疆域,他目光下的任何,都無道理地成為他絕望生活的注腳。強者眼裏他懦弱,惡者眼裏他偽善,他不加害人,他照顧了八隻金鼎後巷缺胳膊少腿的野貓。既沒有罪過,也沒有做過什麼自取滅亡的選擇,腳下堆積的柴火卻已近乎燒成沒有顏色溫度的炭木,人受著灼烤,那麼他的恨自然不是無端的。

他站起身,呈母貓身上常見的防禦與進攻姿態,母貓護崽,他護柳亞東,他已經失去一個了。他顫動的眼睫鼻翼嘴唇乃至呼吸,無一不在說:我什麼都不怕,我會殺了你。老唐無言,一時和他對峙住,話到口說不出。

柳亞東翻身,皺眉悶哼:“唔。”

蘭舟是貧家的病母聽見親骨肉的一聲呼喚,整個兒的剛硬崩坍,水潤潤地化成疼憐與無奈。他俯身觸摸柳亞東臉頰,旁若無人地和他抵著額頭,問:“難受嗎?”

柳亞東眼睛閉上又睜開,目光萎靡,“疼。”盡顯弱態。

蘭舟親他一下,疼惜說:“我知道。”

老唐眯眼。阿迪跟厲思敏的關係似是而非,他老了搞不懂,到此刻他看著柳亞東蘭舟,他這才相信男人間的關係被整理,被文學,確實可以用“愛情”來定義。

來是為送點東西,也有要緊事。付文強遭槍殺轟動半爿素水,案件定名“11.10”,屍體火化後骨灰仍被公安扣留。最怕是亂了治安,壞了形勢,警惕一月,道上未有大波瀾,付文強骨幹簽了吊唁從簡的保證書,才領走他骨灰匣置靈堂辦白事。周永德跟邵錦泉全部出席,周一席灰,邵一席黑,各自形影相吊,站黑紗幕帳兩側,神容沉痛,鞠躬表哀思,那麼堂而皇之的,被無數雙眼睛懷疑地掃描,其間有多少殺意,不能計算。周走向邵需要鋪墊多少詭計和陰謀,而後又是何種打算,會否又因分贓不均而失衡、反目,不清楚,但剛愎的素水老付的確成了行進路途的犧牲品。盡到禮數了,各自離開。

縣委縣政府聲稱此案需高度重視,換馬元吐著煙的一聲蔑笑,敲著卷宗說:“倒他媽大緝捕啊,倒他媽派個刑偵專家啊,倒他媽立個專案組啊。”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夜秋風過,山雨缺席,樓巍然不動。其間有多少暗度陳倉的事情,不得而知。黑手隱形藏於資本與雲霧中,一再催逼、推助,公安結案,說是仇殺。胡自強連身份證都沒有,底細不詳,個人名下無財產,無法予以受害者賠償。涉黑者應當對人禍安之若素,付文強那頭懼怕查深,畏拔蘿卜帶泥。倘若不作鳥獸散成為流氓無產者,日後私對私,債還是要還。這都後話。

胡自強蒼白冰涼的屍體亟待火化,邵錦泉領骨幹已撤離素水,因“要務”飛往廣州。老唐就是個廚子,金鼎暫且得靠他撐著,很多事情還依仗他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