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又咽了回去,“無跡,開門......算我求你。”
他的話被門罩了一層,嗡嗡的,很是沉悶。
門外的人頓了一頓,眼神變得堅毅,又接著之前的話道:
“我這次騙了你,但你記著,我段無跡此生隻騙過你這一回,也隻這一回。”
語罷,他凝聚最後一分內力,“嗙”地打碎機關——再無人可進這密道了。
邵慕白頭抵門跪下,門上因此多了一道血痕,張牙舞爪。
他此生,終是將段無跡負得,徹徹底底。
即便他心生悔悟,為這人拚了命想活下去,重燃生誌,隻盼著與他袖手江湖,然則,老天卻不給他這機會。
門外之人奄奄一息,頭撐著一口氣:
“這條路往下,一直走,會通往你的漠堡。那裏,合該有你的舊部。”
通往漠堡的路,段無跡偷偷走了無數回。偷偷潛進漠堡,卻隻看到邵慕白與另一人耳鬢廝磨。
一裏一外,分明隻隔了一扇門,卻堪堪斷了一生。
“魔頭!邵慕白身在何處?快快如實招來,本門可免你皮肉之苦!”
這群武林義士,終是追上山了......
邵慕白踉蹌起身,沒有往下走,他沿著石壁不斷摸索,一個時辰後,終於摸到了半山腰的一處機關,跌跌撞撞再爬上山頂,追殺的人已盡數退去,隻剩激烈打鬥後的殘骸。
停了一夜的雪又開始飄散,洋洋灑灑落下,將鋪天漫地的殺氣蓋了些許。
段無跡麵朝上躺著,身子半陷進雪裏,被新雪覆了一層,將將掩住血腥。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眉目柔和,去得沒有遺憾。心髒插著一把嵌了骷髏頭的匕首,卻因這一抹笑,那匕首仿佛不是匕首,反倒更像一朵妖豔的曼珠沙華。
隻是這花紮進邵慕白的心口,卻如同淬毒利刃,毒素迅速蔓延,侵蝕每一寸皮膚。
東風號號,如泣如訴,似烏江沿岸的孤魂野鬼,惹得多情之人落淚。
“你想讓我活,可我卻隻想為了你活......無跡,此生沒有你,再無意義。”
邵慕白堪堪走近,彎腰,輕輕擦去段無跡眉間的細雪。
這人就是固執,隻要決定了,什麼人勸都沒用。邵慕白瞧著固執的這人,心裏也下了決定。將他打橫抱起,情人般蹭了蹭臉頰,溫柔親昵。
隨後搖搖晃晃,朝萬丈懸崖走去。
“無跡,你信輪回麼?我從前是鐵定不信的,但我現在,真的期盼有來世。再見到你時,我一定不會放手......”
山頂有一株傲雪紅梅,常年屹立在頂峰,不受風雪所動。而此刻,卻不知受了什麼摧殘,須臾之間,花瓣落盡,枝椏盡折,簌簌跌下山崖。
“天降恩澤,今有俠者臨世,邵慕白師出名門,仁義滿懷,敬天下可敬之俠,殺天下可殺之惡。遂,尊邵慕白為武林盟主,以聚武林之力,除惡揚善。吾等感念上蒼,特告天下。”
“邵盟主,您與蘭之公子真乃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真是羨煞我輩也!”
“我不希望你跟蘭之中間還有另外一個人,何況他背後是魔教。”
“當年救你之人,根本不是我,是段無跡。是你恨到骨子裏卻不敢愛的段無跡!”
“邵慕白,枉我等對你信任至此,你竟修煉邪功,殺害蘭之公子!”
“盟主,咱們已經無路可走了,幹脆,降了罷......”
“我段無跡此生,隻騙過你這一回,也隻這一回。”
......
一生荏苒,再回首皆若山間浮雲,縹緲虛幻,仿佛做了一場荒唐大夢,辨不清真假。
“堂下孤魂,可是姓邵,名慕白,字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