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跟他說?”
秋然動了動嘴角,“說了又能怎樣呢?徒增煩擾罷了。”
邵慕白往前一步,“萬一他心裏也有你,你們這樣擦肩錯過,委實可惜。”
秋然的眼睛空蕩蕩的,“莫說少主他心裏沒我,就算他有我,現在人鬼殊途,最終還是有緣無分。”
有些話,是人死燈滅那一刻才明白的。
有些人,即便輪回百世也仍舊糊塗,看不清,放不下。
“吱啞——”
邵慕白推門進屋,陳舊的木門因此發出一聲尖細的鳴叫,仿佛穿破年代般,帶著古老的曆史的悲戚。
“你究竟是什麼人?”
段如風仍舊像之前那樣挺直脊背站著,霸氣外露,顯然已將悲傷的情緒收斂了。
邵慕白的心情不怎麼好,隻道:
“普通人,隻比你多了一雙看到鬼的眼睛。”
“你之前自言自語,其實是在跟秋然說話?”
“對。”
“他......好嗎?”
邵慕白抬眼看他,頗為不悅,道:“他好不好,不是一目了然的嗎?合著剛剛他跟你說了那麼多,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就是因為聽進去了,才不敢信。”
邵慕白不忍心拆穿秋然善意又卑微的謊言,隻接著之前的話,道:
“他服侍了你那麼多年,傾盡心血。你不信他,卻來信我?別忘了,我可是個來路不明的綁匪。”
段如風垂首,八尺高的人陡然被抽去了骨頭,“你說得對。”
邵慕白覺著,這個人當真是笨,看不出歡笑背後的傷悲,生離死別也沒能將話說清。
唉,隻顧著說別人,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隻看到段無跡的冰冷,卻沒看見他層層冰霜下麵,柔軟又孤獨的心。
邵慕白腦中閃過秋然離去的獨孤的背影,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問:“你有喜歡的人麼?”
段如風沉默了一會兒,眼睛盯著地板上被刀劃出來的傷痕,緩緩道:
“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幹什麼......”
聞言,邵慕白心裏生生一疼,他原以為前世經曆了那麼多風雨,早練就了一顆金剛不壞之心,卻不料,還會為這無由頭的一句話心痛。
.............................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的對話很少,即便邵慕白的心情逐漸好轉,但他瞧著段如風時而空洞的眼睛,便不敢多說什麼,怕隨便的無心的一句話,又在這人傷口上撒了鹽。
好在,第十天,邵慕白可以光明正大地高興了。因為這日,這所不起眼的山間小屋,傳來了多日來第三個人的聲音:
“屋裏的,把人交出來,我可饒你一命。”
這聲音冰冷,纖細且淩厲,仿佛冬日屋簷上的冰溜子,凍穿人心。
聽到這個聲音,屋裏的兩人一急一喜。
著急的那個,自然是段如風,他拔高聲音大喊:
“無跡,你快回去!請父親大人過來!”
而歡喜的那個,自然就是早等晚等,等成望夫石的邵慕白了。他怕段如風壞他好事,連忙將抹布塞他嘴裏,很是欠打地嘿嘿一笑:
“大舅子,先對不住了。無跡來了我得出去看看,畢竟他是我心愛之人,你又是他兄長,要是他一不小心答應了跟我的親事,你肯定得是第一個知道喜訊的!”
聞言,段如風想殺人的心都有了,憤恨地“嗯嗯嗯”了好半天,青筋都憋出來了,卻還是阻止不了眼前的畜生。
邵慕白歡天喜地地跑去開門,臨到門檻邊,覺著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麵,還是該端著點兒,於是裝模作樣地咳了咳,挺直腰杆,扶正發型,深呼吸了一下再緩緩吐出,回頭瞅了眼怒火衝衝的段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