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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3 / 3)

“打劫的也來錯地方了,我身無分文,爛命一條。”

他仍舊運作著刻刀,不抬頭也不迎客,頗像縮在荒郊野嶺無依無靠卻不相信任何人的幼狼。

“爛命一條?”邵慕白坐在一旁的木凳坐下,緩緩道:“但在有個人眼中,你的性命,勝過世間萬物。”

聽到這句話,梅郎手裏的動作一頓,但也僅僅隻有一頓,又滑動那刻刀了,隻是長久運作的手又酸又疼,使得他的手不自知地顫唞。

他沒有再作聲,隻是靜靜聽邵慕白說什麼。

“長安受鬼妖所害,過兩天便要出殯了。他猜得沒錯,鬼妖,確實隻戕害負心之人。”他淡淡看著梅郎,眼神冷靜,話鋒一轉,“不過,卻是它以為的負心人。”

自打知道長安去世的消息到現在,梅郎從未踏出作坊的大門,更沒去長安家探望過。一是因為他深愛長安,不看到那具屍體,人就仿佛還活著。二是,長安與他說過,那鬼東西殺的都是負心之人,隻要他們相愛,不負彼此,就不會惹禍上身。但,長安卻去了。

梅郎以為,他負了他。

那日,他像往常一樣在巷口等長安,兩人一同去山上砍香樟木。但長安始終沒來,他以為這人賴床,便獨自去了。木匠告訴他長安出事時,他正坐在這小凳子上雕花。那之後,便再沒動身,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隻魔怔一般雕著花。

包括現在,邵慕白與他說著天大關係的話,他手裏的活計仍舊沒停。

“他是愛你的。”

邵慕白接著道,語重心長。

“那晚他的父親以死相逼,長安迫不得已發了毒誓。他也知道鬼妖的做派,毒誓一發,肯定就沒有活路了。但他仍舊說了。因為,他寧願死,也不願真的負你。”

梅郎仍舊沒有反應,雕花的動作一點不慢,木屑窸窸窣窣往地上掉。

邵慕白又道:“他去時,手裏攥著一隻木偶,他的家人掰了許久也拿不出來,最後決定讓它跟長安一同下葬。我見那東西工筆細致,不像出自長安之手。”

頓了頓,又問:“是你做的,對麼?”

“啪嗒!”

一滴眼淚砸在逐漸成形的雕花上,因為主人顫唞的手不受控製,剛雕出來的梅花被刻刀一挑,當即沒了花瓣。斷麵突兀在精細的花朵上,尤其醜陋。

邵慕白將手伸進衣襟,掏出一支纖細的木簪。

“這是長安死前那晚做的,打磨地很光滑,簪身曲折,宛如枝幹,簪頭雕的是梅花。我看了看,他的雕花手藝確實不如你,樣式樸素,花蕊粗糙。但,他的心意之深重,都凝注在這簪子上了。我想,這應該勝過你雕的所有東西。”

語罷,他將木簪放在梅郎手邊,再未說什麼。

梅郎呆滯的眼睛一顫,仿佛塵封已久的佛像終於動了,眼神落到那支木簪身上,良久良久,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

“謝謝......”

謝謝你告訴我,他是愛我的。

“這是你本應該知道的,不必道謝。”

邵慕白此行隻為告訴他這個,除了真相,其他愛恨情仇的感慨皆是閃著寒光的刀子,在梅郎麵前,不宜多提。他對段無跡點了點頭,交換了一下眼神,雙雙離開。

出去約莫四五步,身後傳來極其低沉的一聲嗚咽,像幼貓被馬車碾過,發出的最後一聲哭泣。

梅郎將木簪緊緊攥在胸口,整個人蜷成一團,縮在那張小凳子上。

前日,這凳子旁邊還坐著一個人,言笑晏晏,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