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
陳星一手還被鐵鏈鎖著,另一手將外袍勉強扯下來,蓋在項述上半身前,看著項述疲憊不堪、滿是血汙的臉,卻依舊十分英俊,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他的臉。而就在那一刻,他更生出一個念頭,仿佛在驅使著他做點什麼,表達他對項述的謝意。
“這兒離哈拉和林多遠?”陳星說。
“一天一夜。”項述答道。
陳星心想你是自從我一被抓,就快馬加鞭地來救我的嗎?
“你要吃點東西嗎?”陳星又問,“餓了沒有?”
“吃什麼?”項述冷漠地答道,“你找點吃的來我看看?吃你?你有幾兩肉?”
陳星隻得作罷。
項述呼吸均勻,不再說話,顯然是睡著了,陳星於是坐到他的身邊,稍稍靠著他,四周一片靜謐,隻有風過山林的沙沙聲,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危險都離他們遠去了,整個世界隻有這一片祥和的雪境,與巍峨的群山。
對不起,陳星在心裏說。
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張,讓你當護法,也不會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吧。陳星在心裏歎了口氣,但他在這世上,實在是迷茫極了,有時甚至將項述當作了救命稻草,綁架著他為自己奮戰,為自己涉險。
陳星朝項述略靠了點,項述卻閉著眼睛,抬起一隻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讓他往自己靠過來些許。這個舉動仿佛在一瞬間就給陳星注入了無盡的勇氣,令他轉瞬即逝的沮喪感煙消雲散。
陳星慢慢側靠下來,枕在項述身前,看著眼前那荒涼的墓葬群。
“怎麼?”項述忽然說。
“什麼?”陳星茫然道。
“心燈。”項述言簡意賅地說。
陳星說:“心燈?我沒有用啊?”
項述睜開雙眼,疑惑地說:“我感覺到了,你就像全身都在發光一般。”
“我?”陳星抬起頭,項述便把他按了下,讓他依舊躺在自己身上,陳星舒服地靠著,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看見車羅風了?”項述岔開了話題,問道。
“嗯。”陳星把經過大致說了一次,項述皺眉道:“周甄在死之後不久便成了活屍,由多也是,這些年裏,他們躲藏在何處?”
這也是陳星的最大疑惑,如果天地靈氣還在就好了,說不定可以問這山野間無處不在的妖怪們。
“車羅風怎麼辦?”陳星問。
“我要將他抓回去,”項述沉聲道,“或是在此處了結他,這是我犯下的錯。”
陳星本想說你不該將守護的責任交給車羅風,但現在說了這話又有什麼用呢?何況以當時的情況,哪怕項述不把職責交給這名安答,車羅風要攻陷敕勒川並殺人,依舊無人能製。項述離開敕勒川這個決定,本身就是個錯誤,而這個錯誤,又是因為他陳星引起的。
“離開前他答應過我,”項述喃喃道,“不向阿克勒人尋仇,他會替我保護敕勒川。那夜我二人在諸族族長麵前說好了的。”
陳星忽地想起阿克勒王在帳外等候,帶自己北上的那一夜,想必也是覺得項述與車羅風的爭論無休無止,不願再因自己,將整個敕勒川拖入險境,更不想大單於為阿克勒族而棄整個敕勒川於不顧,方擅自提前離開,前來協助陳星。
“車羅風不是這樣的人,有些話,他隻是一時意氣用事,冷靜下來以後終究是識得大局的,是周甄、屍亥……”項述喃喃道,“是屍亥給他吃下的藥,才令他性情大變。”
“別想了。”陳星聽得有點難受,說道。
項述說:“你還能救他一次嗎?”
陳星答道:“不大好說,如果天地靈氣還在,我或許可以嚐試著驅散魔神血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