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活過來了。”
“我知道,”項述說,“從他飲下周甄給他的藥,屠殺阿克勒全族時,他就已經死了。”
陳星想起車羅風在轉化為活屍前的一幕,有點難過地說:“他最開始時,不想喝下那杯酒的。”
項述已聽過一次陳星的轉述,卻又問道:“那時候他提到我了嗎?”
“他喊了周甄,”陳星說,“也喊了你,那時我想,他一定很害怕。”
項述沒回答,望向以布裹著的車羅風屍體,肖山在火堆前翻了個身,不舒服地想撓傷口,陳星趕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把包紮的地方撓破了。
項述出神地說:“周甄死後,全敕勒川都知道,隻有我能說服車羅風,不再為他報仇。那天起,我陪了車羅風足有一個月……我知道他想我從今以後,替周甄陪著他,但他沒敢開口,一旦開口,我就走了。”
陳星說:“你不會走的。”
項述答道:“我會。”
他朝篝火中添了少許柴火,低聲道:“周甄給他的,我給不了他,因為我不喜歡他。我隻能和他當安答。”
陳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說:“你待他已經很好了。”
項述卻答道:“不,我對不起他。”
陳星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項述,但他大致能感覺到,這個時候,他隻要聽項述說說話,陪在他的身邊就好了,就像在周甄死時,項述陪著車羅風一般。
“你也許隻是不知道喜歡這件事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項述輕輕地說,“我清楚得很,別把我與拓跋焱相提並論。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也知道我確實不喜歡我的結義弟弟,對我而言,這沒有辦法。”
說著,項述看了眼陳星。山洞中火光明滅,陳星靠在洞壁上,低頭看從司馬越處回收的猙鼓,已經有兩件法寶了。
“項述,”陳星低聲說,“對不起。”
項述似乎有點茫然,奇怪地看著陳星:“對不起什麼?”
陳星苦笑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也許你就不會碰上這些。”
項述現出了生氣的表情,陳星一時有點無措,怔怔看著項述。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項述皺眉,仿佛不認識般地打量陳星,“你將我當成了什麼人?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等愚昧無知之徒?!”
肖山睡得迷迷糊糊,陳星怕把他吵醒了,忙示意項述小聲點。
項述歎了口氣,顯然沒有心情與陳星理論,看了眼肖山,卻又忍不住道:“如果沒有你,情況隻會更糟吧。”
陳星:“嗯。”
陳星這幾天裏,一直回想著項述說過的幾句話,如果不是他,也許阿克勒王就不會死了,如果不是項述北上,敕勒川也不會遭遇這次突如其來的危難……但該來的,也一定會來。沒有他的話,變故突生,哪怕十六胡中人躲到哈拉和林去,也再守不住這座城。
“我想為你做點什麼,”陳星依然有點愧疚,說,“有我能做的嗎?”
他認真地看著項述,本想與他聊聊未來,聊聊屍亥,讓他將悲傷轉移到複仇上來,項述卻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會超度嗎?”
“超度,”陳星說,“呃,我不會。”
項述說:“賜車羅風天葬,這世上,你是驅魔師,也是敕勒川的恩人。若你覺得強人所難,也……”
陳星大致能明白項述的意思,車羅風已經死了,這一切也就結束。帶這具屍體回到哈拉和林,隻會以罪人的儀式土葬他,而往昔的阿克勒人也已滅族了。
項述認為,他是唯一能赦去車羅風罪孽的人,或是承認車羅風的行為並非出自本心,而是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