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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葬禮上的微笑(1 / 2)

幽暗洞窟內,一道身影慌不擇路地跑著,急促喘息聲從他口中發出,冷汗從他額上不斷滑落。他不敢停下,仿佛在逃離什麼極恐怖之物。

洞窟內沒有光,看不清方向,他像是困在倒扣碗中的螞蟻,撞到頭後就換一個方向,可不管他怎麼跑,似乎都跑不出去。

一直到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他的後脖頸上。

“還給我。”

林雁回驀的睜開雙眼,坐起身來,深深喘了幾口氣。

又是那個夢。

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從他記事起,這個洞窟內奔跑的夢就時常出現。那道“還給我”的恐怖聲音,也已經響徹過無數次。

他看了下時間,已經早上七點,八點有一場葬禮,不能耽誤。他掀開被子下床,去衛生間洗漱,然後到廚房用煮蛋器煮了兩個雞蛋吃,順便把昨天從醫院拿回來的醫療報告整理了下塞進抽屜。吃完換上一身黑色西裝,出門打車直奔西山墓園。

死者是他的同學,吳寧,今年二十一,大二學生。三天前,吳寧在一間夜店通宵唱歌喝酒,天亮後猝死,三天後,也就是今天下墓。

學生死了,學校表示很悲痛。但慶幸的是,沒死在校內,否則又是大麻煩。不過,該有的表示還是有的。

吳寧是學生會成員,學校特地給學生會主席批了一天假,讓他代表學校去葬禮上吊唁,表達學校對於學生的關心。

林雁回就是學生會主席。

出租車停在西山墓園門口,林雁回付了錢,步入其中,很快便找到了吳寧的墓碑。

此時已經有不少親屬朋友在這裏,個個神情沉重。還有一位手持聖經,胸口戴著十字架的西方神父在同親屬低聲說著話。

林雁回知道,吳寧一家信仰上帝教,吳寧平時也每天都戴著十字架。現在他死了,家人以上帝教的方式舉辦葬禮,很正常。

他等那個西方神父說完話,主動走到吳寧的母親麵前,說自己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吳寧作為學生會成員,平時表現很好,現在發生了這種事,實在是遺憾。

吳寧母親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們學校可真行,讓一個學生來說句話就完了?我告訴你,沒完。等忙完小寧葬禮的事,我還得去找你們校領導!我們小寧明明是住校生,你們學校不查宿舍?不管學生晚上出去過夜?要是發現的早,小寧也不會出事!”

林雁回沒什麼好說的了,主動退到一邊。

八點時,葬禮準時開始,西方牧師走到墓碑前,手掌按在聖經上,念禮詞。

“慈悲的天父,今日我們在此,要為吳寧弟兄獻上禱告。他雖然年輕,可已經走完了世上的路程,被主接去。我們深信,凡一切相信主、接受主、照主真道而行的人,他的靈魂必將蒙主救贖,在天得享安息。”

神父的聲音低沉沙啞,感染力十足,剛才還冷言冷語的吳母,這會兒已經滿麵悲容,其他親屬也有不少眼含淚光。

“我們不必過度傷心,死亡並不是令人悲傷的事情。我們的肉體歸於塵土,可我們的靈魂會在天上與父相聚,這是無比美好的,我們應當開心、快樂。”

滴答,滴答……

柔軟的水滴從天穹墜落,連成一串串輕薄的絲。濛濛細雨下了起來,一些親屬打起了帶來的黑傘,林雁回出門前沒看天氣,隻得用身體擁抱細雨。

這時,他覺得臉頰微微有些炙感,似乎有什麼人的目光停留在上。他扭頭看去,六七米外,一個女人靜靜佇立著,隔著雨幕無聲看他。

她身旁站著一個高大男人,替她撐著傘,黑傘全部傾斜在她頭頂,男人自己半身都被淋濕,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林雁回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女人身上。

她穿著一套黑色翻領西裝,打著白領帶,穿皮鞋。短發,五官協調而精致,膚色白皙到幾近透明。而最讓人矚目的是她的眼睛,瞳色是一種自然的金橙色,和在場大多數人的黑色完全區分開,顯得高貴而神秘。

林雁回注意到,不少吳寧的親屬,都忍不住偷偷看那個女人,眼中有疑惑,似乎並不認識她是誰。

“所以……”神父念完最後的禮詞,“請不要為吳寧弟兄感到悲傷,請為他高興,因為他在天上與父相聚。他沒有永遠離開我們,隻是暫時離開我們,總有一天,我們到達天堂,還會與他相見。那永恒福樂的天國,將是我們最終的歸宿,阿門。”

“阿門。”

親屬們一同神情嚴肅地低聲念道。然而,林雁回卻看到,那有著金色眼瞳的女人嘴角輕輕上揚,竟然微笑起來。

她留給林雁回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轉身離開,為她撐傘的高大男人立刻跟上,執傘的手穩得像機械,沒有讓一點雨滴落在女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