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麵無表情。
龍骨讓她的身體變得逐漸僵硬,在大多數時候,她都已經是麵無表情的人了。
“那時候,我覺得你說的都對。我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不忠不義……可行至今日,我不覺得我是錯的。你對我千好萬好,可我覺得你是錯的。”
是錯的,就該被驅逐。
路俏的一生中,她幾乎沒認定過什麼是正確的,如果忠是對,她路家一門的傾覆就是天大的笑話,如果義是對,她就要舉起屠刀麵對一些不過是想活得更好的百姓……到頭來,每一次選擇,她隻能選擇不是錯誤的那一個。
就像她曾放下對景家王朝的仇恨,又親手送它覆滅一樣。
“我是錯的?因為我是錯的,你就背叛了我嗎?”
景頌月此言在邏輯上實在可笑,可路俏很認真地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道:
“當日你父親大概也這麼想我父親吧。”
所以曾經雄圖大略的皇帝,親自下旨殺了他功勳赫赫的將軍。
公主倏然色變:“所以,你也該死!”
說話間,她的身上泛起了藍色的幽光。
……
地震了?整個京城的土地都震蕩了起來,不止地震局和有關抗災部門,就連特監局和它的上級部門都比之前的十二萬分忙碌更加辛勞。
此時正是異能者與慶朝遺血鬧事的多事之秋,他們要確定這“地震”是不是他們的陰謀。
混亂中,他們的聯絡器響了起來。
不用再找別的途徑確認了,地震確實與異能者和慶朝遺血有關,因為地震的中心,正是被他們犁地一樣找了十遍卻毫無所獲的官亭路十八號。
這一天,所有人都在劇烈的震動裏,看見一個銀白色的龐然大物自地下拔地而起,帶著小半京城的建築,和其中的人。
滿城驚叫聲裏,它越升越高,映著夕陽的殘光。
“那、那是什麼?”
有人驚慌失措地發問。
有人嗓子喑啞、渾身顫唞地說:“是……曆史。”
墜星之戰的塵埃落下至今,史書上描述的可怕存在再次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在它上麵,有摩天大廈,有醫院,還有學校——那是數十萬生靈。
……
“你救了自己,和以後無數的女孩兒。”
西南緬州,在茉莉花溫柔放肆的芬芳裏,卿微對那個手染無數鮮血的女人這麼說。
言咒師的話,是已經發生的結果,也是將要發生的未來。
“不是……”女人搖搖頭,“該死的人太多了,那些男人還有好多好多都在山外。”
比如那個出賣了她們的女人的丈夫,他不僅還好好地活在山外的某一座城市中,靠著靈女和聖子的力量財源廣進,甚至還有一個來自靈寨的新妻子。
“他們、他們會重新把這裏變成原來的樣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女人黯淡的眼眸裏是深濃到化不開的仇恨。
這樣的眼神卿微太熟悉了,這些年照鏡子的時候,她總偶爾會看見。
可真正動手的,讓靈寨毀滅的,是被壓迫到了極致,也無力到了極致的這些平凡可憐的女人,而不是她這個能夠與眾生命運對話的大言咒師。
不合時宜的,卿微想到了路俏。
她那麼強大,仿佛無可戰勝,被人們稱為救世主。
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和她身後的無數女人,那些將血抹在牆上的女人,又何嚐不是救世主呢。
她們拯救了未來無數女孩兒的世界。
也……包括了卿微自己的。
“不會的。”卿微的聲音很輕柔,“這個世界上再不存在靈女,所有想要複興靈寨的人都會厄運纏身,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