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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葉柳和湯倪的目光落到不遠處那座光禿禿的小土坡上,看見在那土坡上?33??站著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那是一隻狗。

一隻少了半邊臉的狗,因為少了半邊的臉,所以它的模樣很猙獰。

黑狗臉上的傷口顯然有了不少年月,早已愈合,卻又留著被歲月衝刷後殘留下來的齒痕,嘶嘶啞啞的叫聲從它嘴巴裏傳出來,已經消失在上空,可整個村子好像還滲著一種詭異,這讓湯倪覺得有些害怕,緊張地抓著葉柳的手臂。

“這......這就是大白?”

“可它是黑的。”

“大白不一定就得是白的。”

“它的臉怎麼了?”

葉柳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始終定在大白的臉上,身體稍稍鬆了一些,他看著大白的眼睛,在那深深的目光裏看見和猙獰外表不相符的溫和。

大白衝著兩人搖了搖尾巴,像是在表示著友好,然後重又仰起了頭,口中再一次發出那又像狼又像狗的叫喚。

不知道為什麼,葉柳和湯倪感覺到的詭異消失了,從大白的叫喚聲裏,他們聽到了悲涼,蒼蒼茫茫悲到了心底......

“我們走吧。”

湯倪拉了拉葉柳的手臂,兩人往林子深處走去,身後的叫聲斷斷續續,像一首歌,又像一個故事。

走呀走呀,周圍的草木漸漸少了,連土坡也看不見了,兩人麵前是一片平地,腳下的黃土在風下濺起陣陣泥塵,透著滿天滿地的荒涼。

平地很空,空得除了黃土和雜草外,就隻有一棵樹,一棵枯了的榕樹。

榕樹很高也很大,它的根深深紮在腳下的黃土裏,粗壯的樹幹盤著一根根粗藤,分出毫無規則的紋路,往上延伸的樹幹則有無數道分枝,或粗或細,或長或短,光光禿禿沒有一片葉子。

樹幹上清晰可見無數道枯幹的裂口,一根根細枝顫顫巍巍,好像隻要有陣稍大一些的風吹過,它就會倒下,會碎裂,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不剩一點痕跡。

兩人走到枯樹腳下,高高仰著腦袋,覺得自己渺小得和腳下的黃塵一樣。

葉柳說:“原來是棵枯樹。”

湯倪說:“它好像活過了很多年月。”

“時間真無情,在它麵前連這樣的生命都承受不住。”

“它真了不起,可為什麼村人會盼著它倒下?”

湯倪往前走了幾步,把白嫩光滑的手輕輕搭在樹幹上,感受到的是由歲月沉澱下來的粗糙枯幹的觸感,心裏多了一些敬意。

...

離開林子,兩人回到村子唯一一條村道上,日光不再刺眼,變成了橙黃橙黃的顏色,透過薄薄的雲層打在希望村這片土地上。

他們順著村道往前走,沒用多長時間就繞回到了村西,來到了衛銘的家。

和村子裏占多數的泥石屋不同,衛銘住的是一間用鋼筋水泥砌出來的平房,外牆刷著灰沉沉的顏色,暗沉又透著一種嚴肅,和衛銘很像。

門是鐵門,上麵長了不少鐵鏽,在門側有一本用石頭雕刻成的書,高足有半米,打開的書頁上寫著‘用一隻眼睛寫世界’。

“應該就是這裏,衛校長可真是一個文化人,連家門口都要刻一個這樣的石雕。”

湯倪說:“‘一隻眼睛寫世界’是什麼意思?”

葉柳湊過頭去,小聲說:“衛校長有一隻眼睛看不見,應該是說他自己,寫應該是寫作的意思,或許衛校長是個作家?”

湯倪點了點頭,這時,低低的嗚嗚聲傳進了兩人的耳朵裏,隻見大白沿著村道跑過來了,搖著尾巴出現在村人的家門口。

村人似乎早已習慣了大白的存在,更不懼怕它那猙獰的模樣,一邊嘲諷笑著一邊從自己的碗裏夾出一塊膩膩的肥肉扔在地上,大白也不挑,低頭吃完,就又搖著尾巴去了下一家。

湯倪恍然:“原來全村人養是這個意思。”

葉柳點頭:“村裏隻有一條街,溜上一圈它也就吃飽了。”

這時,滿是鏽跡的鐵門在刺耳的吱呀聲中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女人,年紀在六十上下,皮膚很黑,皺紋肆意攀爬在臉上,眼睛透著深深厚厚的昏黃,身上很隨意穿著一件藍色粗布衣,使得她本就蒼老的模樣更透著越過年齡的厚重。

她是衛銘的妻子,名叫冷娟。

葉柳有些羞怯地說:“阿姨您好,請問這裏是衛校長家嗎?”

冷娟用渾濁的目光把兩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擠出勉強的笑容,露出黃黃的牙:“你們就是葉柳和湯倪吧,歡迎,進來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大白搖著它那短短的尾巴跑到了冷娟麵前,黑黑的眼珠子裏流露出一種討好的光。

冷娟走進屋子,拿幾塊肉又走了出來,蹲下身子,一邊喂著大白,一邊用枯黃枯黃的手在大白腦袋猙獰的傷口處輕輕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