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間,眉眼初露,美儀乍現。
絲絨蛾眉,輕雲清風。
修目星睛,瀚海涵空。
風姿健儀,綽約英豔。
衣裙姣好,花葉含羞。
再回首,美人不見,欄杆微冷。
她的身後背了杆長槍,被麻布裹得嚴嚴實實,用以掩蓋長槍那如玫瑰般妖豔的血色。
一聲淒厲的慘叫製止了集市的嘈雜。
吳晴內心一頓震顫,那聲音很熟悉,是人在麵臨死亡時的顫調,是幾乎伴隨著她長大的死滅之音。小時候的陰影使得她在聽到人的喊叫時總是抑製不住的發抖,這是她永遠也無法治愈的創傷,盡管她並不想這樣。
是誰在哭喊?
一隊兵吏揚起了手中的長鞭,
役夫被繩子勒住了手腕,
倒地的女婦在嚎啕大哭,
他們的吵鬧驚動了權貴的車馬,
駕車人停下車朝著他們破口大罵。
為什麼會哭喊?
王國缺少捕魚的役夫,
人人都對外海的凶險望而卻步,
潦倒的平民用契約換來了糊口的錢糧,
如今是他們服役的最後期限,
哭喊無用。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
吳晴靜靜的看著,無動於衷。她的手臂抑製不住的顫抖,愈演愈烈。指甲已經掐進了肉裏,陷出血紅。
甚是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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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都臨淄城,稷門,稷下學宮。
有人指著宮門大罵,飲酒不停。
白玉簪子斜別於發髻上,鬢發淩亂,青白紗袍早已染上泥沙。腰間別著柄長劍,原來還是個劍客。如不是麵容整潔,眉目俊朗,說不定早已被學宮的門役架出城去。
白玉男子仍是大罵不止。
葫蘆的酒盡了,那就罵個痛快:
都是庸人,都是腐儒,齊國危矣,天下危矣。
泱泱學宮,偌大稷下,無一人哉,無一人哉。
孫老頭,馬老頭,老不知羞。
劉二狗,易大狗,兩狗相鬥。
其餘廢材,爛泥上牆,
唯我李某,國士無雙!
罵完仍不盡興,頓了頓準備再罵,忽地停了聲響。張口卻啞,不知為何。。
宮門裏緩緩地走出了一個老朽,須發盡白,提著個酒葫蘆,看到白玉男子後卻是滿臉笑容。他將酒葫蘆遞向眼前的瘋癲男子,顫顫巍巍。
“李大俠好生瀟灑,酒還夠嗎?老頭我送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