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父母,每天都處於冷戰時期。
但他們對珂莉確實無微不至。
但正如母親所說的一樣,她的確是白眼狼。畢竟,殘缺的心靈,對待一切都是冷淡的。
“打擾了……”齊朗這時也趕了上來,好巧不巧撞見這混亂的場麵,一時竟不知該不該出言勸阻。
“那個……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啊。”齊朗瞄了眼蜷在角落的母親,小心翼翼地說道。
沒想母親卻不領情,出言諷刺道,“算了吧,死的又不是你的家人。”
“媽媽!”珂莉嗬斥道。
母親沒有住嘴,反而輕蔑地笑了下,“反正你明天就離開多羅克斯了,最後這兩天,就不用管我們的家事了吧?”
“什麼?”齊朗即將說出的話被他噎在喉嚨,他哽著脖子問道。
“媽媽,你在說什麼?”珂莉也同樣迷惑地問道,“什麼叫明天離開多羅克斯?你在說什麼?”
“你家人沒告訴你嗎?”兩人的反應出乎母親的意料,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語氣變得一些弱,但仍然繼續說著。
“你……”似乎是想早點結束似的,她加快了語速,“你自己去問吧,再多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珂莉明白,自己的母親是在逞強。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傷害了別人,自己的母親仍舊不願在父親麵前鬆口,將弱勢的一麵展現給這個男人。
齊朗猛的轉過身去,打開那道關上的門,沿著來時的路飛奔著離去,“珂莉!等我一下!”他還不忘這樣說著。
“你把他趕走了,媽媽。”珂莉望著齊朗離開的方向。
“他們還隻是個孩子,你這是什麼態度?”父親捏著自己的鼻梁,把第二支煙扔在地上,“這下好了,把所有人弄得心神不寧,你就滿意了?”
“他今晚就要知道這個消息了,我也隻是提前了兩個小時而已。”母親依舊嘴上不饒人。
病房內煙霧繚繞,嗆鼻的煙被珂莉吸進鼻子,咳嗽幾下。她隨腳踩滅了還在亮著紅色火光的煙頭,也從開著半扇的門離開了。
“我先回家了。”
珂莉暢快地奔跑在街道上,她迎著風,穿過來往的車水馬龍。
她逃出了那個令人煩悶的小房間,抬頭仰望著廣闊的天空,環視著在身旁後退的街景。
外婆如那隻花貓一般逝去了。
她的心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就像填滿的胸腔突然少了很多東西,這種空虛的滋味令她不適。
她試圖用奔跑將思緒甩在身後,直到大腦裏隻剩下疲倦和刺喉的風。
她的身旁跟著一位黑色西裝的綠眸先生,他手執一根手杖,明明隻是在不緊不慢的走著,卻始終跟在奔跑的珂莉身旁。
“這就是你和我說的傷心事?”珂莉喘著氣,卻向他喊著。
“如何?”
“糟透了,陪伴我的人又少了一個,而我卻連一滴眼淚都無法為她流。”珂莉嘲弄地笑了。
“這令我產生了罪惡感,說實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無法擁有這份情緒,還是我根本就不在乎他們。”
“而且啊,無法為其感到悲傷,也能真正的在意對方嗎?這兩者難道不是共存的嗎?”
因為珍重,別離時格外悲傷,這樣的故事聽上去就像童話一樣啊。
查理坦然,“誰知道。”
“查理·德森,明天的傷心事指的就是齊朗離開的事嗎?”
“就目前看來是的,不過明天怎麼樣,可沒人說得準。”
“你也說不準嗎?”
查理笑了兩聲,“就連神明都說不準。”
……
正如查理與珂莉所料的,齊朗要離開了。
他的父親要帶他到其他城市遠行,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但齊朗說過,等他。
但究竟是等什麼,等到什麼時候呢。
珂莉相信,齊朗不會不辭而別。
也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夕陽落下的時間,齊朗趕來了。
為什麼都要選擇這樣一個時間呢……珂莉抬頭仰望著,或許這是一個適合離別的時間吧。
相約的地點,是珂莉常去的公園。
珂莉獨自站在失去全部樹葉,變得光禿暮年的老柏樹前。
“對不起啊,珂莉。”本該難過的齊朗反而擺出一副笑臉,“我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嗯,”這時本該說些約定和離別的話,珂莉卻不知如何開口,“祝你好運。”
“啊哈哈,還真是珂莉會說的話。”齊朗苦笑了兩下,“珂莉,你知道嗎,我曾經設想過很多我們分開時的畫麵。”
“因為,珂莉你也說過,你是不會感到悲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