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時有人迎接自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很顯然,這一次,查理觸犯了眾怒。
自從說完了那句“歡迎回來”後,伊寧這位活潑的貴族小姐一整晚沒有與查理說過一句話,隻有優萊克跑進他的房子與他討論了幾句公事,然後幹脆離開。
自查理回來後,溫習了記憶的奧娜與優萊克和伊寧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她怒斥了查理一句,然後摔上門,再也沒有回來過。
很顯然,查理是料到自己可能會被波及了的,雖然這並不是他有意為之,但查理全程沒有任何預先提醒的行為令她們耿耿於懷。
查理意識到,這次是真將她們嚇壞了。
失去存在,意味著優萊克等人也失去了對他的全部記憶,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回想起自己忘記了一個無比重要的人,更何況周圍同樣空虛的場麵正不斷發生,她們在短短半天內所經曆的絕望,是查理無法想象的。
她們忘記了一切,自然也無法對查理保持堅信,如果忘記一個人會令那個人永遠消失的話,她們也是凶手之一。
弱小的秘法師想不到任何彌補的辦法,因此隻能將最後的希望投向神明。
查理將一切都算計到了,唯獨忽略了當事人的感受。
查理略感焦慮地飲了口茶,雖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他仍固執地待在房間裏。
而他的隔壁,另一棟房子裏,優萊克和伊寧穿著睡衣躺進被窩,裹住頭掀開一個小口,將眼睛和鼻子露了出來。
現在是深夜,房屋的黑暗中,優萊克的白發也隻能看清一個模糊的形,隻有白日裏金燦燦的金色眸子還反著微光。
伊寧也同樣裹著被子,紅褐色的長發因光線的緣故變成深棕色,額前的發絲隨意地落在枕頭上。
棉被裏的兩坨人影在不遠的距離對望,隻要從被子裏伸出手,就能入侵對方的被窩,勾到對方的指尖。
這是兩人獨特的聊天方式。
伊寧輕輕歎出一口氣,有些委屈地嘟囔道,“今天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優萊克自然知道伊寧在說什麼,她無奈的勾了下嘴角,安慰道,“伊寧,其實那對老師來說不算什麼。”
現在的她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白天的她們,可不知道。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要狠狠錘德森先生的頭。”伊寧憤憤說道。
不知道大家為什麼對老師的頭情有獨鍾……又來麼暗暗想道,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想法了。
“如果有一天,老師真的不聲不響地消失了怎麼辦……”
曾經的優萊克極度缺少安全感。
在樸哲·巴鄂號令多羅克斯的瘋子們抓捕她的那幾天,優萊克曾度過有史以來最不安的時刻。
由查理·德森帶來的安逸並沒有讓優萊克將曾經的生活遺忘,她無法像伊寧那樣信任著查理·德森能夠平安度過每一個難關,就像她無數次見證人們的離別那樣,她也在時刻擔心著眼前的背影消散。
如果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她們或許會在毫不知情下見證查理的死亡,她們甚至無法為其修築一座墳墓。
“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優萊克說道。
“這些話,你要和德森先生說才行,”伊寧說道,“就像女巫島上德森先生丟下我們一樣,他總喜歡擅自做主。”
但伊寧同樣清楚,那種情況下,隻有德森先生有那個資格。
“所以我們不理他。”優萊克將臉買進被子裏,悶悶地說道,她們隻有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