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說道:“走了,他今天晌午回來過一趟,拿了點東西算了房錢就走了。”
“走了?你有沒有見他雇馬車出城?”
“這倒沒有,您瞧,靠牆那一排都是等客的馬車驢車,他要是雇車的話,我怎麼會不知道?”
果然,這個順子根本就沒出城。
陳青醁冷笑了一聲,看來自己是小看了他。
自古人心難度,畢竟心腸不同。
她下了馬,牽著韁繩慢慢往回走,她想起了馮老四的話,有些人,為什麼就是那樣自不量力。
這條路邊上歇著一些生意擔子,賣什麼的都有,有吆喝賣油鹽茶葉的,也有吆喝賣一些吃食的。
陳青醁拉著馬慢慢走著。
“哎,這位公子,你看看要不要買些好茶葉,我這裏有不少新茶……”
“這位少爺來看一看,我這有本地最好的釀鵝肉,你要不要買些嚐嚐。”
陳青醁看了一眼,拒絕道:“不用了。”
“哎哎,這位少爺,我聽你說話也不像這贇州城的,我跟你說,咱這贇州城裏最出名的就是這釀鵝了,你來這裏不嚐嚐就可惜了。”
陳青醁哪有心情聽他嘮叨,她一拉韁繩,就要走。
“真是不識貨,半個時辰前,有個外地人一買就買走整整兩隻,要不是說路上不方便,可能三五個他都要了……”
那個賣鵝的把布一蓋,抬頭就看見這個年輕公子一臉嚴肅的逼視過來,“你說,剛剛有個外地人,是不是說中土官話?”
賣鵝的嚇了一跳,這年輕公子雖然長的斯文,但那目光卻太不和善,他生怕惹上麻煩,便老老實實說道:“是,年紀也不大,十五六歲這樣子。”
陳青醁想到了什麼,她一躍上了馬背立刻往回趕。看來,今天要是不死人,那就是上上大吉了。
既要出城回京,那就肯定要往北門那條路走,算著時間,要是順子出城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城外了。
北城門,用條石砌成的高高城牆下已經沒有了幾個行人。
陳青醁拍馬出城後,順著驛道一路追了下去,跑過了一段路後,來到了一座高高的山底下,繞過了樹木叢雜的山巒,越過幾座山崗後,再過去,便是一片荒涼徑界了。
陳青醁正猶豫著該往哪條路走,就見那邊有幾個砍柴的人驚慌地跑了過來,“快快快!咱們快去報官,好嚇人,那裏竟然死了一個人……”
陳青醁一聽,立馬順著他們來的路跑過去。
這裏是一個不高的土岡,上麵是一片青翠的鬆柏林。
一個樵夫模樣的人跌跌撞撞,一臉驚恐地攔住她,“這位公子,你快別去了,那個死人一身的血,看著可瘮人了……”
陳青醁一把推開他徑直走了過去。
前麵一棵不大的鬆樹背後,似乎站著一個人。
陳青醁慢慢走到樹後,隻見順子就那樣歪著頭靠在樹上,他雙腳離地,除心口處插著一把短刀外,脖子上還套著一條繩索,那繩索的一頭掛在樹上,他那雙眼睛暴睜著,臉上一片死灰,早已經沒有了一點生人的血色。
陳青醁靜靜站著,久久也挪不動腳步。
——
這幾天雖然還沒有刮起北風,但這天氣實在冷了不少。
翠竹縮手縮腳的從外麵提了一罐熱水進來時,小丫頭杏兒正蹲在地下擦著一個銅盆。
翠竹放下罐子,輕聲問她:“容少爺還沒起床?”
杏兒道:“可不是,裏邊一點動靜也沒有,要不,翠竹姐姐你進去瞧瞧?”
翠竹想了想,“再等一等吧,自從那天容少爺從外邊回來,我瞧著她心情就一直不好,常常連飯也吃不下,咱們幾個好好伺候就行,別去跟前多嘴多舌的惹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