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的布局和江府大相徑庭,江府喜以綠植、花朵綴飾,而魏府的裝飾就要奇異的多。
才進到外院,就被正午陽拍打大各類兵器上的射光耀的眯起了眼,好幾個家中奴仆拿著布在仔細擦拭。
江辭從旁邊走過,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兵刃上沾染著早已凝固成褐色的血漬,這多看一眼,都會感到似有成千上萬隻螞蟻竄進了身體,啃咬著骨頭。
越往裏走,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便越近,原來是在一四方寬大的院中,府上侍衛在練武比試,雖說是比試,卻耍的都是真家夥。
矛錘弓弩銃,鞭簡劍鏈撾,斧鉞並戈戟,牌棒與槍杈。
就連坐在一旁大碗飲水、沾濕武衣的歇息者討論的都是沙場戰敵之事。
魏府上下,戲的是十八種兵器,聊的是行軍攻敵,可他江辭隻會吃喝玩樂。
心中不免一陣感歎,這整日舞刀弄槍,他這小身板哪兒受得住!還好自己出身在文儒書香門第,若是生長在這舞刀弄槍的將軍府,恐怕自己現在也是那副大塊頭模樣了。
而走到居住的裏院時,又是別一番景象。
角角落落都擺滿了各式玩具,斷了線的彩繪薄翼紙鳶;靜掛在遊廊倚角,上繪不知是牛還是狗的八麵花燈;幾個雜色花紋的布老虎同捏的極醜的泥人躺在草編籮筐中。
還有一木搭秋千,藤蔓纏繞住懸掛著的兩股麻繩,醇香的葡萄架成為它的庇護傘,綠薈的葉已吐出串串乳白色小花,待到六、七月盛夏之時,正是葡萄成熟之際,想想蕩秋千之時一抬頭就能用嘴摘下一顆顆飽滿多汁的果,就別提有多歡喜了。
這將軍府還真是,裏裏外外兩幅模樣。
沿著各種彎曲的遊廊、大小不一的月拱門走了一會,才走進了主廳內,這魏府的結構也真是複雜,都快趕上唐府的後花園了,魏未這笨丫頭能走不丟,也算是件厲害的事。
進屋後,江辭剛拉著衣擺打算坐下,這將軍椅上的魏慎就重重一哼,嚇的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側臥在下座之上的藝瓊紅唇微揚,抬起玉筍紅般的纖纖手,撚一蘭花指拉起衣擺微遮唇,然然一笑。
“大塊頭,那麼凶作甚,嚇著你的親姑爺了。”
江辭一看自己這膽怯的德行被抓個正著,窘竊漲滿了臉。
鐵麵冷臉的魏慎聽後,隻是稍微將飛起的眉毛壓了壓,卻未有給江辭台架下的打算。
江辭向魏未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但這丫頭自從入了座後,就拿起盤中精美的糕點吃個不停,視線從未往自己這瞟過一下,好似忘記了還帶著個夫君回了娘家。
“賢婿呀,你莫在意,我家這將軍,不怎麼愛說話,歡喜憂喪都是一副模樣,別站著了,怪累的,快坐下吧。”
屋中最靠得住的魏夫人發了話,他才將心放進肚子裏,握著椅把坐了下去,可屁股還未做熱乎呢,魏夫人又發了話。
“托人讓江丞相把你們叫來,一來是我這個當娘的思念自家閨女了,二來,也是想討你一個說法。”
台上的魏夫人神色突然大變,一雙鳳眼此時吊上眉梢,眉心紅痣都在微微顫抖,江辭一看,本剛掛起的笑意又徹底滅了下去。
“您聽我解釋!”他忙擺擺手,剛想解釋,卻被突來的“當!”一聲驚的汗毛豎起,粒粒冷汗爭先恐後地冒出皮表。
隻見一紅木把玄鐵身的菜刀狠狠紮入她左手旁的木案中,刀麵上映出江辭瞪的極大的眼,風刀霜劍似要把他最後一根神經砍斷。
魏夫人隻輕輕往桌上一插,這削鐵無聲的菜刀就快把木案劈斷了,可見,若是這玩意朝自己飛來,那場麵……簡直不堪想!
這是什麼操作!哪有人隨身攜帶那麼鋒利一把菜刀的啊!你們家風都如此“淳樸”的嗎?
江辭眼神望向魏未,可這家夥像個沒事人一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看來這是家中常事,已經習慣入心了。
喂!這都是什麼神仙家族啊!看似最溫和的人反而最凶殘,這魏府之人可都是狠角色啊!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幸好幸好,肉臉包傷了腦袋,不然……豈不是家中娶了個母老虎!
江辭還來不及安慰下自己受刺激的小心髒,魏夫人又動了動唇:“我這把愛刀呀,是我娘親送我的嫁妝,本是想傳給未兒的,卻又怕她不小心傷了手,畢竟,它所觸碰過的物,非死即傷。”